盧修遠四人照舊在那小門處下了車。
阿路去放馬車,盧修遠則親自送了夏侯寧回玉蘭居。到了院門口,如預料般并沒有看見夏侯安的身影。
此時已是酉時過半了,夕陽西下,天邊泛起淡淡紅霞,馬上就要入夜了,光線有些昏昏。
他看著兩道小身影提著抱著幾個包袱邁進了院子,瞥見若梅迎過去又要轉身過來給他施禮,玉蘭花在他視線角落冒出頭,蟬鳴在耳邊一陣比一陣高亢,飯香沖擊著余留的藥味有些勾人,小院有幾間屋子點了燈。
盧修遠擺擺手沒多做停留轉身走了。
他看見了,夏侯安的房里也亮著燈,人影投在窗上微晃,如同樹葉隨風搖曳。
夏侯安應該在吃飯吧,還是不要打擾了。
能請自己來幫忙,應該是接納了他這個朋友,不過,一切還是循序漸進吧。
貿貿然大步走近,可是會把刺猬嚇得回頭就跑的。
盧修遠在小徑緩緩踱步,如同腳步一般沉沉的,是他微垂的眼眸,轉身前嘴角的溫和笑意已經消散了。
……
春風樓里,衛振深也是獨自一人。
這頓飯從正午日頭正盛,吃到了天邊擦黑,到了最后就是喝酒,基本上所有人都癱在了地上。
待這一屋被扶的扶抬的抬,八九人都走干凈了,房里還是雜亂不堪,杯碟酒盞亂放,殘羹冷炙撒了一地。
只剩了衛振深一人,他在墻角席地而坐,倚靠墻面拿著酒壺自斟自飲,鮮紅的衣擺地面鋪散開,那小麥色的肌膚被襯得也泛著紅暈,一雙桃花眼迷離勾人攝魄,薄唇一張一合,泛著水潤的光澤。
他看著角落出神,酒水順著嘴角滑落浸濕了衣襟,他也似未曾察覺。
晚間的春風樓比白日更喧囂,但這里房門大開,門外卻無人經過,只站了個看門小廝。
也許是這間包廂位于走廊最頂端的緣故,熱鬧與這里隔絕開來,這房內沒點燈,燈火也似乎離得極遠門外暗沉沉的。
小廝從門外腳步輕輕走進來,邁過一地狼藉走到衛振深身旁,恭敬垂首:“公子,柳銘來見。”
門外不知何時多站了一人,只是隱在暗處瞧不清面容。
“嗯?哦,柳銘啊,進來吧。”衛振深頭也不抬,又斟了一杯,微微晃著白釉杯,垂眸盯著晶瑩剔透晃蕩著的透亮液體,看著不斷變換的光線出神。
小廝退了出去,朝來人點點頭,而后狀若無意挪步站在了門前。
門外人垂首走到窗前光亮處,恭敬給衛振深施禮,才抬起頭來——正是柳掌柜。
衛振深懶懶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