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安從樹木庇蔭下的廊道中走出,邁下臺階的瞬間,全身驟然被陽光籠罩。
她看著面前是兩扇朱紅耀目的院門,門上門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原本灰撲撲的院墻也泛著暖黃。
略微頓了腳步,夏侯安感受著陽光的暖意,覺得十分暖融舒適。方才走在陰涼處,還能感受到夜晚殘留下來的涼意,現在也被陽光徹底消融了。
這是她第一次在盧府之中獨行,一路走來,只覺盧府各處建筑景觀都是經過仔細推敲排布的,既朝廷大員該有的氣派,也不缺文人墨客鐘愛的詩情畫意。
夏侯安記著若梅所說的路線,雖沒有走過這段路,卻像走過許多次般果斷,倒也還有多余的心思去欣賞這沿途景致。
看了看天色,她走到那大門前,眼前全是鮮亮熱烈的紅。沒有再四處張望,夏侯安毫不遲疑抓上了被曬得有些燙的門環,輕輕叩了兩下。
不多時,門打開半扇,里面院中一絲郁郁蔥蔥的濃綠泄了出來,那門縫又很快被遮住了,露出的變成了女孩子靚麗的面龐。
那女子頭綰丫髻,身著嫩綠色衣裙,一身二等婢女的打扮,正是那日的丫鬟翠萍。
翠萍上下打量夏侯安一瞬,露出幾分疑惑不解的表情,雙手止住了開門的動作,門縫只能勉強容人擠過去。
“公子,何事?”她朝著夏侯安垂首行禮。
“我是來找四公子的。”夏侯安退了半步微笑著點頭致意,雖然比翠萍矮了些,不需要仰頭也能看清楚她的面容神情。
翠萍聞言,余光打量著面前少年一身打扮。
這人是誰啊,看著穿著體面,不是小廝下人,但也不記得誰家公子長這樣,眼生得厲害。
不過,看他在盧府隨意走動的樣子,還一個下人也沒帶,該不是什么陌生人才對。公子朋友頗多,不會是自己記錯了吧。
“我家公子最近禁足,恐怕不便見外人。”翠萍再次垂頭行禮,歉意笑了笑,“不如公子報上來意,婢子去回稟。”
“哦。”夏侯安點點頭,笑意不減眼睛彎彎,“原來四公子禁足了啊,我就說最近怎么從沒見他露面。”
聽這個話說得,難道真是個朋友?不過,身為朋友難道不該表示一下關切嗎?
只聽少年人繼續說著:“既然他被禁足了,那我就更應該現在來探望了,不然,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四公子呢。”
這話說得,怎么好像她家公子犯了什么大錯,要被禁足很長時間似的。
翠萍聽著心里有些不舒服,抬起眼來直視夏侯安:“公子不必擔心,四公子現在很好。您若沒有其他正事還是請回吧,現在實在不方便。再有三日,四公子就解除禁足了,以后與您見面的機會想必不會少的。”
“哦。”夏侯安搖搖頭,抿唇笑著,露出兩個梨渦,“不過,你誤會了,我就是想趁著四公子禁足來見見他。”
“那公子還請報上來意,我這就去回稟。”
這人有病吧。
翠萍盡力保持微笑,需要很強意志才能不讓自己直接關了門,再不聽那少年說話轉身就走。
想當初,自己身為一等丫鬟的時候,可從來都不需要聽人這樣莫名其妙的廢話,都是自己指派別人做事,現在卻被派來看門。
夏侯安的笑意卻是不減反增,看著吱呀響著漸漸就要關上的朱紅大門,她走上前一步,睜大眼仰頭看著眼前近處的婢女:“翠萍姐姐不記得我了嗎?不知道我是來干嘛的嗎?”
翠萍被她突然的動作驚了下,退了小半步,聞言下意識再去認真看那少年人的面龐,開始覺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