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子聽完璞之這幾句話,心里對徒弟背著自己做的小動作已經一清二楚了。只見他鐵青著臉不言不語,掌風之間幻化出銀光一閃,卻已是向璞之肩上結結實實打去。
璞之悶哼一聲,幾乎便向地上倒下去。但她是外柔內剛的性格,知道自己實在有錯,故而不愿意求饒。她受了師父的這一掌,不但硬生生讓自己身體撐住不倒,還將嗓子里翻滾的腥甜之意也強壓下去。
玄元子冷哼一聲,手風一動,又凝聚兩道銀光,比前一次更快更急,連著狠狠打到璞之背上。
這后面兩掌一掌重似一掌,璞之哪里承受得住,瞬間被打飛出去丈余遠。她趴在地上,身上骨骼劇痛如同被寸寸碾碎,滿嘴腥甜,半晌無法起身。
但她是個硬骨頭,在磚面上趴了良久,竟又慢慢地撐起身來跪著,也不喊痛。她受了這三掌,一聲不吭,但已經是面色雪白,嘴唇緊緊咬著,一絲血色也無了。
這電光火石里的打下去的三掌,已經把素問嚇得驚叫出聲,顧不上自己一貫敬畏玄元,哭喊道,“上神,手下留情!”
玄元子見璞之的這一副倔樣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其實他早就探過天命盤,如何能不知道這事乃是璞之命定的歷練。只是璞之來歷不尋常,連天命盤上都刻不全她的命數,除了過往幾件大事之外,其余大多都是一片渾沌不明之象。
他千年來為了這徒兒嘔心瀝血,如師如父,卻又不知她前程如何,哪里放心得下她就這樣領命入世。
聽璞之剛才的坦白,原來西王母雖然前日就已經知道天命盤點了璞之下凡,卻也是想著盡力保下她。蓬萊有千百仙眾,大可另想他法。哪知道這頑徒可恨,為了回人間竟使了小手段,不但膽大包天地哄騙西王母,更讓自己在蓬萊仙會上被打個措手不及。
玄元子離開仙會之時不愿把璞之入世之事完全應允,本來要回府中思量個別的兩全之法,故此才說了一句“成與不成,還需看她,無人可強求“。哪知道這徒兒滿心愿意得很,這豈不是完完全全地斷了自己替她在仙會上留的后路?
想到此處,玄元子又心頭火起。待要再打幾掌下去,又臨時護短之心發作,覺得這個徒兒雖然不聽話,卻畢竟很有擔當,比別人家平時仙風道骨,有事卻不敢出頭的弟子,不知道要強到哪里去。這種性子,倒是很像自己。
這樣一想,玄元子原本舉起的一只手,便舉在半空之中,打不下去,卻也放不下來,不知如何是好。
素問早就懸著一顆心,生怕玄元子這掌會再打下去,那便是要了璞之半條命了。她見玄元猶豫,便趁著這空檔,跪撲到了璞之身上,將她緊緊護住。
素問這樣一跪一護,滿府的仙子仙童都聽到動靜,涌進院子里來跪了一地,都求上神息怒。
玄元子怒極反笑,說,“好,好,我這滿府內,都隨著她胡鬧。我倒是不知道你們竟有這樣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