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之這次回凡間來,身上可是擔著任務的。她因為知道自己靈力平平,故而帶了些寶物,現在都被整整齊齊地擺在桌上,一件一件地思索用處。
桌上仙氣沖天,她不能磨蹭,不然無異于錦衣夜行,事情要大。除了平江給她做的碎玉手鏈她日日戴著之外,其他也有幾件寶物是要留著救命用的,可以先秘密地收著。
西王母送她的一節萬年仙桃木枝,她直接拿來挽頭發了。桃木色澤暗紅,紋理細膩,正好可以做個古樸雅致的簪子。
這桃木枝有一個極大的好處,就是平時靈氣蘊含在內,絲毫不顯。唯有璞之心念轉動之時,它才會感應主人號令,成為能勒令百鬼的鎮邪神物。璞之平日里帶著它,也不大引人注意。
昂耀仙子當時給了她一小玉瓶日月星辰之光碾碎而成的細金沙。這是正兒八經能起死回生的寶貝,可以起死人、肉白骨。
璞之如今是肉身凡胎,有了這瓶子金沙就等于多了一條命。璞之小心翼翼把它放在乾坤錦囊里。乾坤錦囊認主,非她不能打開。
另外還有一枚小金印章,暗金鎏花,樣式極為古樸,璞之暫且還看不出意思來。這是昂耀的師弟小朱衣在她臨行前偷偷摸摸塞給她的,應該就是當時他口中說的,從他師父處偷來的那件寶物。
璞之確定昂耀仙子當時看見小朱衣給她塞寶貝了,但她人真挺好,居然裝沒看見。璞之雖然和丹陽一家人,也不免覺得丹陽不大配得上她。
昂耀和小朱衣的師父斗明元君可是連玄元子都敬重的上神,坐鎮千星百斗,乃是全仙界女性的偶像。她就算隨手給個小石子兒,后輩女仙們也會歡歡喜喜地供起來。璞之就算此時摸不清這小金印的來路,也知道這必然是個天上地下難尋的寶貝。認認真真把它和昂耀送的金沙一起收著。
丹陽那個別扭鬼,懶得給璞之折騰禮物。糊弄她,說已經和她結了個鳳凰急咒,危急時只要大喊一聲“丹陽前輩”,他在哪里都能聽見。這就簡直離譜。她早試過在平江府里大喊丹陽,他根本沒理。
素問一向最知道璞之性格,說,諸位上神的寶物已夠璞之用了,她知道璞之總是掛心人間的父母家人,因此煉了三枚丹藥,是專給王氏家人的,好讓璞之可以沒有后顧之憂。
瀛洲第一的醫仙專程開爐煉的丹,還用說么。璞之今日剛一到家就已經交給王紹夫妻了,囑咐明白說,這是仙人神丹,要當傳家寶物收著。
送別那日,潘余沒來。璞之與潘余,交淺言深。他們一個是不周山巔之玉,一個是北冥海中的鯤鵬,都是曾經苦守在神地,經歷過千年寂寥的。因此他二人事先就說好,不作那惜別之態,只靜待再見之時。因此潘余送她的,是好友間對于再次相逢的一片期待,對璞之來說也是一樣寶貴。
除了元神里師父和莊子師父給她種的那個功效不明的逍遙印,璞之乾坤袋里有救命寶物,身上有碎玉手鏈和桃木枝,胸前還戴著劉悵的念玉,時時刻刻都以人世間最堅韌的真心環護她。
璞之心滿意足,自覺已經萬事妥當,藝雖不高,但膽大得很。
如今最要緊的事,莫過于先找些混得開的妖靈精怪們打探些消息出來,免得自己兩眼一抹黑。人間道此次的事來得實在有些古怪,不能貿然行事。
璞之不是一味要收妖的人,更一向都明白堵不如疏的道理。收妖,治標不治本,遠不如梳理出江南如今亂象的背后原因來得更重要。世人都說,謀定,而后動。這話確實很有道理。
劉悵早已走得遠了,夜也深透了。璞之今天第一天回家,早上答應了母親希夫人要當孝順女兒,今晚陪她一起睡。她便將寶物照次收入乾坤錦囊中,向正院去了。她心里已有了主意,明日便要出門打探消息。
璞之心中穩妥,一夜無夢。
次日,劉悵又起個大早,守在王府門口。璞之回來后他總覺得如幻似夢,生怕不是真的。璞之聽他這么說,就踮了腳,伸手擰他耳朵,惡狠狠說,“疼吧?是不是疼?可見是真的。”
害得劉悵耳朵燒了半天。璞之還以為他是真的疼。
他的黑銀面具被璞之扣下了,不得不以真面目示人。街上往來的,見他身量修長,腰緊肩寬,又劍眉星目、氣度出眾,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有幾個認出他是劉郎君,就要上前來討好。他臉就越來越沉,大步帶著璞之去看她的小宅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