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筵依舊不為所動:“我不會告知仙神二界云易的身世,但這也是我最后的底線。”
像是為了彌補云初柔一般,他接著說道:“至于容安,我已擬好了折子。待她傷愈,我便遞交給父君做決斷。今日應風之事,她應當負主要責任。屆時神界會對她做出應有的懲罰。”
“小公主的事,與我何干?”
容筵眼皮微動,“我以為,這是與應風有關的事,你會想知道。”
“人都死了,還做這些又有什么用?神界在應風活著的時候都不愿意做的事,會等到他死后死無對證之時再補救嗎?”
云初柔如今已經不再是當年懵懂無知的人族女孩。
就算對天界四年來所做的許多事情再視若無睹,可經過應風一事之后,她也比原來更清醒些。自己看似幸運的經歷,不過也是因為尚有利用價值罷了。
這也是她從未奢望二堂會看在云易救了夜容安的份兒上,全力以赴救活云易的原因。對這些不明真相的人來說,不過是兩個人族罷了。只要自己不死,云家血脈就不會斷絕。死一個人族而已,無傷大雅。
云初柔簡單幾句話,戳中了容筵的痛點。
他這些話看起來像是在給云初柔一個交待,可他自己明白,這些話更多的,是給自己的交待。這些年來,他在許多事務的處理上,愈發力不從心。云初柔所言字字珠璣,他何嘗不知仙神二界的慣常做法,可他擔心若是自己不找人說出來,到最后,自己也會忘記自己的初衷,而后隨波逐流。
“你就那么信任應風?他說如何解烏頭牽機的毒,你便愿意信他?”
云初柔料想到提起這話頭,容筵定會惱怒維護神界,卻沒想到容筵開口問的,竟然是毫不相關的其他事情。
但就事論事,自己此刻有求于他,只好耐著性子回答:“他待我真誠,也從未傷害過我,就因為如今他變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殺人狂魔,我便要選擇不信他嗎?”
“他待你真誠?”容筵低頭自言自語,“原來如此啊。”
當他再次抬首,神色已然恢復了正常,正色道:“你應當知曉,那試煉境中沖著容安去的神秘人,原本的目標應當是你。如今你身在崇淵界中還稍微安全些,若是出了崇淵界,誰都無法保證這群人會做什么。”
“這就不勞太子殿下費心了。”
云初柔并未察覺到自己的語氣的逐漸加重,可容筵聽得出來,每次云初柔對自己感到不滿的時候,都會叫自己“太子殿下”,而非喚他姓名。
“你以為,司壑與溫玄就足夠護你周全了嗎?”容筵繼續小智疫情,動之以理,“且不論那些人來路如何,為何對你下手。你有沒有想過,若你出事,豈不是辜負了崇淵界四年來對你的培養。做事如此沖動,不顧后果,又如何擔得起渾元杖的主人一責?再者說,你的目的,難道不是復仇嗎?既如此,你也應當護好自己的性命才能尋仇不是?”
司壑這番話可謂是一抒胸懣,其中包含的信息太大,云初柔有些反應不過來。
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那些偶爾說出的話現在想來也是意有所指啊。
云初柔緩緩呼出胸中濁氣,放緩了聲音,耐著性子與容筵說道:“或許對太子殿下來說,云易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族,而我,也只是一個或許有那么一點點用處的螻蟻。可對我來說,云易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對司壑與溫玄來說,云易也是他們的好友。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們天下棋局中的棋子。他不是,我亦不是。
我不懂那些天下大局,我只知道,若云易哥哥死了,那么我活著的意義也沒有了。若殿下不想幫忙,那我就不打擾了,我會自己想辦法的。時間不早了,我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