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筵,”云初柔感覺自己用盡了全身力氣呼喊他的名字,可當聲音在空氣中打了個轉兒,再次回到耳中時,聽起來卻是凄冷絕望的虛弱。她不再理會此刻滿是泥污的手,拍了拍容筵的面龐。
面色慘白,幾近透明,觸手冰涼,容筵快要死了嗎?
想到這點,她心跳加速,再也顧不得男女大防,將容筵的衣襟扒開,那鮮紅的毒蔓已經在心口位置繞成了一圈,像是紅色荊棘編成的花環深深嵌入身體上一般,帶著異樣的美感,卻甚是駭人。她也來不及思考,為何這些毒蔓來勢洶洶,卻并未侵入心臟,只一個勁兒想著該如何做。
可她壓根不會解毒,該怎么做呢?
云初柔思索不停,手下未停。先是使上勁道,將容筵周身穴道封住。而后靈光一現,手忙腳亂地從容筵身上翻找著入云徽,緊緊捏在手中,掌中的痛意刺激著自己,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腦中有了一瞬清明,她連忙閉上眼睛,捋著紛亂的思緒。
她曾在書中讀到過,崇淵界進出的令牌其上都附帶了崇淵界的一部分,就如同那些生于崇淵界的鳥兒一般。因此才會被結界相容,可以短暫進出。只不過那些日常進出的令牌都只可用一次,只要遞進去,便會被崇淵界溶于自身結界之內,在可供人短暫通過的同時,也起到了增強結界的作用。
可入云徽不同。嚴格來說,它更像是那些粟沙鳥,可以多次出入結界,且不會被結界吞溶。
想到此處,云初柔睜開眼睛,理清了頭緒。
入云徽既然能與崇淵界結界相容,且外物不可摧之,那么入云徽之上定然也含有崇淵界的結界。崇淵界的結界三界無人能敵,堅不可摧,既如此,這些毒物定然也不在話下。
如今走投無路,只能勉力一試了。
她將入云徽按在容筵胸口上,嘴里念念有詞:“容筵,我雖是瞎試,不知真的摧出這結界來是否會對你有所損傷,但我如今別無他法。你那么厲害,這點傷痛定然打不倒你!你可要撐住了啊!”
云初柔催動體內靈力,緩緩凝注于入云徽之上。
果然,玄色的入云徽周遭開始出現一個球形的光弧,將整個入云徽包裹其中。
這光弧,讓她驀然想起了闊別四年之久的渾元杖。
“他可是你主人,你此刻無論如何也要幫他渡過難關啊!”云初柔明知這是死物,可還是不由自主地喃喃。
或許寶物法器都是有著一些靈力,又或許是云初柔荒誕的祈禱起了作用。這入云徽上的結界并未排斥容筵,而是漸漸沉入容筵身體之中,在心口周圍亮了起來,甚至還有一部分散光溜進了云初柔的體內,閃爍跳躍著,消失不見。
云初柔不敢妄動,仔細盯了許久,確定了那些毒蔓的確沒有再進一步,牢牢地被擋在結界之外。她才徹底松了口氣。
這才有時間考慮自己身上的傷。多虧了容筵,她身上除了些許擦傷,和方才混亂爭斗中受到的皮外傷之外,并無大礙。方才不知緣何而起的鉆心痛楚也好似漸漸緩解了。
可是靈力與體力消耗太多,此刻她周身乏力,背靠著潮濕的山壁,只覺得那溪流里冰涼的水流流遍了身上的每個關節,全身上下,已分不清哪里是冷汗,哪里是不真實的冰冷。
意識逐漸不受控地模糊。
云初柔下狠心咬了咬舌頭,口中的腥甜再度刺醒了她。她還不能睡,天還未亮,她不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