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柔轉身再一次鄭重行禮:“無論如何,我們二人此番能夠撿回一條命,是多虧了您的仗義相救。初柔再次謝過了。初柔去替您取藥的時候,也希望您能幫我多照看照看我的同伴。”
老者不耐煩地揮著手,灰褐色的衣袖上下飄舞:“煩死了煩死了,最厭煩這些禮儀呀什么的。老朽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用不著你在這里拜托來拜托去的!快出去給我找你的同伴來,然后把外面藥圃里的野草給我拔干凈嘍!”
云初柔連忙應是,轉身走了出去。
這位老者對天界了如指掌,又不若魔族一般嗜殺,或許就是個避世于此,不喜繁文縟節的超脫之人吧。
云初柔來到洞外,天已大黑。
遠近的巨獸嚎叫聲又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對于天衢山來說,恐怕又是一個難眠之夜。
只需一眼,云初柔便可望見,這洞外看似毫無章法的花圃苗圃,其實暗含陣法在其中。再加上外圍的一圈散發著不詳光芒的毒草,這恐怕也就是這位老者能久居天衢山深處而不被各種獸類打擾的原因。
夜間是信號光最容易被發現的時候,如今不用擔心有獸族來襲,想必司壑與溫玄,也能更清楚地看到信號吧。
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他們二人一定很著急。
一道藍色的光芒劃破了夜空,似是鋒利的劍影將黑暗一撕兩半,許多盤桓在天空中的黑影瞬間無所遁形,嘶叫著四散而開。亮光直指云端,過了許久才漸漸消散。
這是玉荀院眾人之間的約定。如四年前的試煉中一樣,紅色代表危險。綠色代表陷阱,若如當下一般,只是為了標明方位,便用藍色。
過了一會兒,云初柔往前走了幾步,朝著另一個方向打出了信號。如此往復好幾次,周圍逐漸聚集起了一些循著光源而來的獸族,一或遠或近地站在山坳最外圍的毒草屏障外,虎視眈眈地盯著云初柔,嘴角的涎水滴落在地,腥臭難耐。
老者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她的身后,突然出聲,嚇了云初柔一大跳。
“你看你,給我招了這么多東西過來,今晚它們又得在這里給我鬼哭狼嚎一整晚!”
說著,從袖中不知甩出了什么,那些獸類們紛紛后退,而后不敢再盯著這一處,轉而互相殘殺起來。
真是個妙招。
“您不是說您不會傷生靈性命嗎?”云初柔打趣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傷他們性命了?不都是他們在那兒自相殘殺嗎?有功夫擔心這些獸族,不如多擔心擔心你的朋友們吧!要是機靈點,就該此時找個洞藏起來,而不是四下亂竄。”
“若他們看見了我的信號,知道我們二人一切安全,定然會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等天明了,我再為他們指明一次方向,應當就可以了。”
老者將雙手揣在袖中,斜睨著云初柔:“快去給我把花圃清干凈了。”
云初柔點頭,半開玩笑地唱了個諾,一腳邁進了園子里開始拔起草來。
老者冷眼旁觀,不時指指點點,將云初柔指揮得團團轉,可無論如何,云初柔都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反倒讓他覺得沒什么意思了,而后咂咂嘴,丟下云初柔,自己一人甩著手進屋去了。
跟以前不一樣了,沒意思。
等云初柔滿腳泥濘地回來,便看到老者全神貫注,正在給容筵療傷。
這位老人家看來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著不會管容筵死活,可手下卻從沒有停止過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