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父親去世了......
年僅五歲的時彥身著喪服、手捧燭火,呆呆地看著一群人將父親的遺體裝入棺木。
當他回過神來之后,母親已經哭暈了過去。時彥用小小的手抬起母親的頭,讓她枕在自己的膝上。
許久,母親睜開眼之后,她一下子撲到了時彥的身上,大哭著對他說道:“時彥......媽媽現在只有你了,一定要保護好媽媽,一定要......做媽媽的英雄。”
做媽媽的英雄......時彥的眼神變了變。
他好像一下子長大了許多,他在這一瞬間,找到了他本以為可以為之奮斗一生的目標。
于是在這之后,時彥每天都會給失落的母親講故事,都會唱著歌跳著舞哄母親開心。就算母親因為出現了明顯的情緒問題而打罵他,他也不會生氣。
我一定會保護好媽媽的。他心想。
父親的死因是在外工作感染了疾病,母親自此以后一直也不敢出門,到后來甚至發展成了一見到陽光和黑暗就會擔驚受怕的程度。懂事的時彥擔負起了幾乎一切家務,不僅僅是做飯洗衣,還有出門采購,都是他一手完成的。
在時彥無微不至的照顧之下,他的母親逐漸走出了陰霾。
這天,當時彥把早餐端給母親時,她笑著拉開了窗簾,抱緊了她最愛的兒子。
“謝謝你,時彥。”她露出了許久不見的微笑,“你是媽媽的英雄,以后也要永遠作為英雄而活下去啊。”
時彥伸出稚嫩的雙臂,環住了母親的腰,自信地點了點頭:“我一定會保護好媽媽,保護所有重要的人!”
母子倆一起笑了出來,在陽光的浸潤之下。
生活逐漸步入正軌,時彥的母親開始和時彥一起出門買菜做飯,一起出門散步,一起走親訪友。閑下來了,就在家中玩抽鬼牌,看著鬼牌在兩人手里轉來轉去,母子倆一起開懷大笑。
如果生活能一直這樣過下去就好了。小時彥心想。
但是,他的生活在一個陰雨天發生了不可挽回的逆轉。
這天上午,時彥把家整個收拾了一遍,午飯也是他自己一個人做的。他實在累的不行了,吃完飯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在恍惚間他好像感受到母親打算出門,但他的母親并沒有打擾他的休息,他也沒有跟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開始下起了雨。時彥被文月家的親戚叫醒,頓時只覺得五雷轟頂,一口氣沒上得來,差點暈了過去——他的母親在散步時,不幸因交通事故去世了。
怎么會這樣......時彥有些欲哭無淚,他看著最親密的人一個一個離他而去,自己卻沒有能力去挽救。
他終究沒有保護好母親,沒有成為母親口中的英雄。
雨逐漸下大了,周身的每一縷空氣都在不斷的哭號著悲鳴著。時彥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將他從頭到腳洗濯一遍,卻怎么也洗不清他心里的痛,和他給自己所添加的,莫須有的罪名。
連母親都保護不好的人,沒有資格被稱為英雄。他眼里的光逐漸消失了。
這之后,時彥被文月家的親戚所收養。
“時彥你好呀!”那人的親兒子文月七誠向時彥打招呼,“歡迎來到我們家!從今往后我們就是朋友了!”
朋友......嗎?時彥有些恍惚。
七誠看著時彥無動于衷的樣子,心里有些不快,他的母親趕忙把他拉回房間,把時彥所經歷的事告訴了他。
時彥呆愣在原地,腦海中重復播放著“朋友”這個詞語。
我這種人......這種連至親都保護不好的人,也可以擁有朋友嗎?
那么,請允許我試圖保護好他們吧。他向并不存在的神明祈禱道。
他裝作淡忘了銘刻在心里的傷痛,和包括七誠在內的文月家其他小孩子一起玩耍。就像一個小丑一般,用花哨的妝容粉飾滿溢著痛苦的臉。
“啊——!!!”在孩子們攀爬假山的時候,一個和時彥關系不錯的孩子從山上摔了下來。
時彥打了一個寒顫,往日悲痛的記憶潮水般涌入他的腦海。他趕緊跑回家,把大人喊了出來,自己則跑進了自己的臥室里哭了起來。
他又一次沒有保護好自己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