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目送著彼雙與拾盈消失在天際,巷柳回身,看向廊下一襲黑衣的少年:“別來無恙,程法。”
“我當然無甚大礙,倒是你,沒了玉珠鏈作本命法寶,怕是命不久矣。”
“我存于世間多年,對此早已無感。”巷柳面色略顯蒼白,但還是不在意地笑笑,“你知道的,我只欲了卻一樁心愿,斷沒有陷她于險境的意思。”
“所以,自你決定將玉珠鏈交予她,便從未想過活著見到她與余溪攜手歸來。”程法冷笑,“還真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
巷柳心知此言為激將,也不生氣,只淡然道:“隨你怎么說吧,反正我已是將死之人,不在意那些虛名。”
“你可不像那種甘心為愛赴死的人。”程法嗤之以鼻,隨手拋給巷柳一枚烏黑透亮的貝殼,“此物可幫你拖個一年半載,權當你多年來替我照顧顧衍的謝禮。”
“續命的黑曜貝就這么給我,看來你這人也不算太無情嘛!”巷柳一眼便看穿對方的傲嬌本質,“不論如何,我還是要說句謝謝。”
“……”
“拾盈那邊,就拜托你和顧衍了。”
“小事一樁。”程法爽快應下,“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
“好。”
程法走后,巷柳借黑曜貝調息片刻,起身望向遠處如黛青山,自言自語道:“也罷,最后一次啟陣,便由我親自完成。”
話音剛落,她輕揮右手,幾根粗壯柳條拔地而起,交織成一座古樸高臺,巷柳飛身至上,玉手自半空劃出無數玄妙符文,并將其依次烙入高臺中央的法陣中,整個過程行云流水,絲毫不見多年未啟的生疏。
“迷蹤幽谷·溯·浣桃溪!”
伴隨著巷柳清朗的喝喊,一股磅礴偉力自法陣中央逸散開來,將諸多符文點亮成星,輝映在澄青天幕上。俄而白芒乍現,一道流光墜向遠處的山巒,眾星似受了那光導引,紛紛緊隨其后,相繼奔往遠方。
白日流星難免引人注目,然而這符文被巷柳點化,自帶屏蔽功用,除巷柳外無人得見;至于那參天柳條,實乃巷柳靈力所化,亦虛亦實,故此并未造成任何損毀——凡此種種,皆使巷柳所居的眠湘居看似一如往常,省卻她不少心力。
半刻鐘后,巷柳落在高臺上,眺望遠處迷蹤幽谷,喃喃低語:“我已然為你夷平道路,但愿你能得償所愿吧。”
一語終了,她再難抵御洶涌疲乏,緩緩闔眼,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