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月仔細想著措辭,將方才她進來時的情形說了一遍與母親聽。
姜氏紅腫著眼,翠柳同張媽媽都是她從娘家帶來的,自小便服侍慣了的。
門簾子一閃,一位年過四旬的婆子,輕手輕腳走了進來,蘇明月打住了話頭。
張媽媽同蘇明月和姜氏行了禮,抬頭便看到姜氏紅腫著的眼眶:“太太怎地又流眼淚,老奴這便吩咐小丫頭煮幾個白水蛋滾滾。”
“翠柳那死丫頭不在跟前伺候,跑哪瘋魔了?”
“呦,您尋我甚事?這么大火氣!我這不是煮了白水蛋給奶奶敷眼眶嗎?”
蘇明月朝紅裙使了個眼色,紅裙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翠柳你不是去看四老爺了嗎?”
“是啊,我先看著四老爺去了書房才轉道去了廚房。”又道:“這有甚大驚小怪的。”
翠柳的說辭面上合情合理,但思及她說話的順序,便漏洞百出。
“翠柳,你那點子小聰明在太太小娘面前少使,回到韻竹苑你便告訴我,大太太院中的徐媽媽可能在尋我,叫我去看看,四太太跟前自有你照顧,這也沒甚的事,可你竟然沒得吩咐便撂下四太太……”
翠柳半分不懼張媽媽的質問,語氣不急不緩辯道:“是紅群硬將我拉出去,不然我哪有那膽子,再說,四太太邊上有小娘呢。”
轉過身朝姜氏不卑不亢行了個禮:“四太太,方才奴婢見小娘來了,便想讓小娘勸一勸您莫哭壞了身子。”
“是奴婢自作主張了,請四太太懲罰!”
說著話翠柳便朝姜氏跪了下去,大義凜然的額頭觸地,一副受了委屈卻還要體諒主子心情,任打任罰的架勢。
言行舉止均有了些不卑不亢的意味。
張媽媽臉色微緩,她方才不在跟前,對翠柳的話信了幾分,不由看向姜氏。
姜氏欲要點頭,蘇明月背后的手輕輕拉了一下母親衣角。
姜氏蹙了下眉,似在分析幾人的對峙。
蘇明月起身繞過姜氏,居高臨下站在跪伏的翠柳面前:“聽你這番說辭,這般做都是為了我娘?”
翠柳對上蘇明月,沒了方才對上張媽媽時的理直氣壯,昂著頭仍堅持道:“奴婢自問對四太太一片赤誠!”
蘇明月笑了笑,像是很欣賞她的衷心:“為何我來了你知道避嫌,讓我同母親說體己話,父親在時卻沒了這份機靈?”
“奴婢,奴婢見四太太同四老爺吵嘴,一時慌張忘記了。”
翠柳慌張卻不見懼意仍梗著脖子。
蘇明月似笑非笑地望著翠柳:“父親何時與母親吵嘴了?”
翠柳重新趴伏地上,磕頭求饒:“六姑娘贖罪,是奴婢說錯話了!”
蘇明月不為所動:“張媽媽掌嘴,翠柳胡亂編排主人家是非。”
翠柳不可思議地抬頭。
張媽媽也看向蘇明月。
蘇明月眼神陡然凌厲起來:“我的話不好使!”
張媽媽一個哆嗦,反應過來抬起手……
翠柳撲倒在蘇明月的腳下:“六小姐,求求您,我不是有意的,為饒了我這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