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之后,果然不出我所料,外公外婆都在。他們平時很少來,“外公,外婆,你們怎么來了,我爸爸媽媽他們呢?”灰黃的燈光下,外公沒有說話,彎著腰坐在沙發上,不住地咳嗽,他不停的用手絹擦嘴里咳出的痰。外婆則是用左手扶著腰,右手放在心臟處,邊輕聲嘆氣邊搖頭。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他們終于還是對我說出了實情:我媽上午在班上突發高血壓腦溢血,幸虧旁邊同事及時發現,一邊讓她慢慢躺下,一邊撥打120急救電話,過了一會我媽就被推上了急救車。到了醫院一通搶救、檢查。醫生說幸虧發現及時。這種病最怕耽誤,如果發病時身邊沒有人,半小時到四十分鐘就會造成大腦死亡,有的人甚至二十分鐘就去見了上帝。
我瞬間大聲哭了,感覺心揪揪的疼。腦海里還是以前上學時我媽在超市門前用獨輪車卸菜時和我打招呼的樣子。為什么命運對我如此不公?前不久老爸的事還歷歷在目,而現在老媽的事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媽連五十歲都不到為什么要生這種病?這是我做錯了什么,老天特意懲罰我嗎?它啪啪打我的臉,變本加厲的打,打得我頭暈目眩,兩眼昏花。或是我們家是一個被詛咒的家庭,被命運拋棄在路邊,就像在垃圾箱里覓食、喜歡鉆進汽車底盤弄上滿身泥土和細菌的流浪貓一樣的家庭?
之后那一刻是我第一次產生輕生的念頭。我不想上學了,也不想管這世間的一切了。我甚至想直接從我們家的五樓飛躍而下。但看著滿鬢斑白的外公外婆,我強忍住了,等他們走了再跳吧,我可不想讓從小看大我的他們傷心,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那樣做,他們會十分傷心的,我爸媽會更傷心。
“那,今后怎么辦?”我問到。“這一段時間我來照顧你,給你做飯,但晚上你得一個人住了。你爸要照顧你媽。”外婆說。
過了幾天,我去看了我媽。她已經清醒了,能和人進行短時間交談,她說她只記得自己正在上班,中午吃飯時突然口齒不清,視線也開始模糊,頭慢慢往旁邊歪,有同事發現不對勁,感覺把她扶好慢慢躺下,又撥打的120。她上急救車時還有一絲意識,后來就全不知道了。
我看到我媽穿著病號服,頭上包著頭巾,床上放著尿壺。病床旁的床頭柜上是早上吃剩的包子,雞蛋和小米粥。
“媽沒事,很快就能回家了!”我媽笑著對我說,但當她掀開被子想坐起來時,卻異常費勁。我爸趕緊上前去扶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