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晦安定了一下語態說道,“下臣聽說靖華殿多得是歷代先王留下的寶貝,下臣閑暇之時,最愛在這等稀罕物器上消磨,便想著拿兩件好玩兒的看看,不想卻碰見了瑾王殿下,讓您見笑了。”
池慕云聽到這話,忽地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望著眼前之人。如晦一臉毫不誠懇的慚愧之色,二人對望著靜默了片刻。
瑾王今日算是真正見識了,什么叫明火執仗的忽悠。
不多時,肅商帶著兩個端著茶盞的侍婢走來了。現在正是落花紛沓的時節,與晴川蒙洱的清冽香氣很是相配。
如晦接過茶飲了一口,芬芳回味縈繞口齒之間。“想必這遭,瑾王也應該明白了,不該認下的事情,沒人能讓我認下。”如晦思忖著,也稍稍松了口氣。
商肅上完茶對著池慕云拱手說道:“殿下,祁王爺給您送了一堆人過來。”
“什么人?”瑾王道。
“廚子、舞姬、樂師···還有幾個伺候您的縫人繡娘、侍奉婢子,個個都是美嬌娘···”,肅商回著話,眼眉都要飛起來了。
圣朝的老祁王可是第一逍遙人,先王的堂兄,天家血脈。于詩書科考上半分成就都沒有,承襲了父王爵位,享受著圣朝獨一份兒的尊容恩寵。祁王雖然已過了花甲之年,經年不理朝堂事,就喜好個坊間里描眉繪黛的風花雪月之事,以一人之力,養活了半個胤都的樂館和花樓。
這番往瑾王府里送了這么些人,怕也擔心瑾王剛剛歸朝,又是精力鼎盛的年歲,沒有些美姬和嬌顰相伴,辜負了這大好時光。
肅商說罷,被池慕云狠狠瞪了一眼,嚇得肅商埋起了頭。
“廚子留下,其他人打發去照看茶莊。”池慕云都懶得多看肅商一眼,眉頭皺著抽出卷宗又開始翻看起來。
如晦想著,此刻在這兒也是太不合時宜了。連從來無心它事的祁王爺都知道要往瑾王府里送禮,今天第一次來請見,居然空著手。
“瑾王殿下,您若沒有其他事交代,下臣便告退了。”如晦也是在有些坐不住了。
“卷宗本王還得看幾日,過幾日大理寺庭審王旭,本王也會到。”瑾王說罷,如晦行了禮便帶著成堇走了。
在回神兵府的路上,成堇那不茍言笑的性格也沒按捺住,不由笑出了聲。也是,肅商今天一時口快,把瑾王活生生塑造成了個沉迷美姬良妾的浪蕩公子,還是當著同僚的面。
回到綰寧園,如晦寬了外袍穿了一身內服,散下發冠隨意挽了個發髻,坐在園外的竹椅上拿了本書,腦子里還在想著那方湖畔舒落的花影。
成堇近旁服侍了茶水,說道:“我們剛回府,瑾王遣人送了兩只箱子來。”說罷,讓人呈到了如晦眼前。
打開一看,如晦瞬間笑開了。箱子里裝著的,是一只鳳凰琉璃花樽,一套冬青釉的杯盞。
想必那句“下臣好寶器”,是被瑾王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