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果如預料中的一樣,在慶元節過后,宮里便傳出了長公主將要賜婚永嘉郡主與瑾王的傳聞,據說禮部都已在挑選吉日,籌備賜婚禮單了。更有一些往日里殷勤一些的官員,早早的就開始去瑾王府送賀禮。
自如晦受傷,大理寺一直是御史中丞許恪和刑部尚書季青桓兩位大人在主事,如晦未曾親事,只是每日按時查閱兩位大人遞過來的奏報。許恪在前御史中丞王旭出事之后,由瑾王舉薦出任了御史中丞一職,而季青桓大人則出身寒門,年少時曾追隨過池朔將軍征戰西北,而后因功入了仕途,恪盡職守,才到了今日的地位。
這些時日如晦依然恢復得很好了,便備了厚禮,遣了幾位從王府帶回來的醫官回去。自己整日里除了在大理寺閱覽卷宗,便一直待在劍冢。
自慶元節之后,長公主便把瑾王交到跟前暗自隱晦表達了想要賜婚的意圖。瑾王已經到了娶妻生子的年歲,長公主是宗室長輩,有她賜婚應該無比體面的事了。長公主要把陸相之女賜給他,便是想要通過這樁婚事拉攏西平府,約束住西北王軍,君心謀劃,不過如此。
自從如晦送還了王府醫官,肅商便看出了瑾王的郁郁,這接連幾日,池慕云臉上沒露出一點好顏色。
“殿下,長公主旨意未下,咱們還能想想辦法。”肅商說道。
池慕云坐在案前,看著香爐里騰起的裊裊煙塵,并不說話。
肅商接著說道:“長公主把陸相之女送到您身邊,那西平府日后便不會再有安寧了。”肅商以為池慕云此刻的沉默不語,是因為事發突然,沒了頭緒,便在一旁叨叨起來。池慕云看了他一眼,還是無言。
肅商有些著急,這么多年,遇到無數的難事,也沒見瑾王這般沉悶過。他接著說道,“殿下,當日陸相之女跑到您跟前說了一番當年舊事,直接明了地說破了虞敏大人有加害秦相和老將軍的嫌疑,您便一刻也等不了的去了神兵府,在虞大人身邊看了一下午的書,您有這番情意,如今怎么能就這么接受了賜婚呢?!”
“好啦!”,肅商越說越心急,池慕云喝止了一聲,隨后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婚,不能由我來拒。”
在劍冢的幾日里,有兩個人總是尋些由頭去跟如晦說話,一個是哥哥,一個是祁王爺。哥哥總是那幾句,“按時喝藥,先養好身子”,“不要整日里翻典籍,壞了眼睛”,“飯食要按時進,不要挑食”云云。祁王年歲大了,也越發嘮叨,嘮叨的話里,三句有兩句都是瑾王。
這一日,祁王又尋了個由頭,帶了在外邊買的糖葫蘆和詞話本,又去了劍冢。當日虞敏修建劍冢,是為了典藏虞氏造法典籍,也是為了安心地制造兵甲器具,就把劍冢修建的極為隱蔽,這些年不是虞氏親信之人,也從來不讓人進來。
“晦兒,這糖葫蘆個兒真大,是景山那邊種出了山楂,酸甜可口,你趕緊嘗嘗。”祁王看著如晦把自己埋在一堆典籍里,便在她身邊扒拉開一個位置,坐了下去。
如晦看著此時的祁王爺,倒是好像時間回到她年幼時,祁王總是用這些外邊攤市上買來的東西哄自己開心。
如晦放下手里的典籍,把糖葫蘆拿過來嘗了嘗,還別說,確實不錯。
祁王見如晦吃得開心,轉過身又嘮叨起來:“你們幾個怎么搞的,這房間里昏暗成這樣,快快多點幾盞燈來。”
虞氏劍冢,儲藏著百年以來的造法典籍,因為有很多年代久遠的著述紙張很容易風化殘損,便把劍冢建得很封閉,層層紗簾遮蔽,窗戶也開得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