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輕舟在房中還沒待上一天就如坐針氈,準確地說是剛剛白日過半,她的忍耐力就到了極限。
大清早沒法子出門晨習,雖說有些不習慣,但裴輕舟還是選擇睡一個沒心沒肺的大懶覺,睡醒了便在床上發呆磨蹭,心情實在算不上好。等到日上三竿,起床用過午飯,剛百無聊賴地翻了幾下子書,她那不得閑的腦袋瓜兒就飛速運轉起來。
“原本二伯說,裴家的貨從不明渠道流了出去,這一句我倒是聽到了。”裴輕舟伸出一根食指,輕輕地點著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道:“又說什么方家......秘籍......哎呀,好亂,我覺得還是第一件事比較重要!”
裴家的貨除了一些自制的冷刃暗器之外,最主要的還是看家老本行,毒藥。
裴輕舟是知道一些的,裴家的貨物形式也多種多樣,有液體,有粉末,有不致命的,也有致命的,還有一些外門子弟做來防身的,近來也頗受歡迎。雖說裴輕舟并不像其他子弟一般博學多識,但防身的藥粉倒也會帶上一些。
自從裴瑯繼任莊主之位后,裴家對貨物流通渠道的把控越發嚴格,尤其是使用后果較嚴重的獨門方子,既不能叫人給復制了去,也要保證不會在江湖上產生禍事,因此對買家有諸多要求。這門生意到了裴琳手里,那些毒性強烈的貨物,更是只悄悄地跟武林世家進行交易。那些武林世家多半是收了貨物作個威懾,也不會輕易拿來使用。
也正因如此,裴家的名聲向來是毀譽參半。有過往來的只道是裴家名聲響亮,管理有序;那些吃不著葡萄便說葡萄酸的,便反過來宣揚裴家毒功與毒藝都是邪魔歪道罷了。
裴輕舟從來不這么想。裴瑯告訴過她,刀要人性命,劍要人性命,毒也同樣要人性命,若是害死一代豪俠就叫做人神共憤的惡行,若是毒殺了一方惡霸便叫高效低耗的善舉,同樣都是手段和工具,只看用在誰的手里。
對此裴輕舟深表贊同,更何況她從來不認為裴瑯、萬子夜和裴家莊里的子弟是什么陰險小人,也從來沒覺得誰的袖子里揣了一點兒毒粉就叫窮兇極惡。在青城山的修習時光里,反倒是見過惹人討厭的劍客。
“唔,果然還是這件事比較重要!二伯專程從分莊趕過來,想必是十分棘手的貨物。”裴輕舟重重地點了點頭,對自己的想法表示了肯定,繼續盤算著:“但是爹干嘛關我跟子夜的禁閉,偷聽個糊里糊涂的墻角而已,大伯已經走了還不放我出去。我剛剛到家便要在房里悶上整整三天,也太過分了!”
裴輕舟“呼”地站了起來,伸手一勾,順手將床邊一把小劍別在腰間,這小劍劍鞘上鑲玉纏金,劍身為精鋼所造,是裴琳在她上山學藝的那一年送給她的禮物。
“我得趁著二伯還在,找爹評評理去!”裴輕舟氣呼呼地想:“誰待得住三天!我還想跟子夜切磋切磋呢。”
想起萬子夜,裴輕舟的眉眼耷拉了下去:“子夜也不知道生不生我的氣。昨天晚上他幾乎沒有進食,不知道早晨餓著沒有。”
“去看看好了。”裴輕舟心里打好了非要折騰一番的小算盤,不僅得讓她和萬子夜解除禁閉,最好裴瑯也能陪他倆過上幾招,指點指點。打定了主意,裴輕舟便行動了起來。
可不巧,裴輕舟貓著腰閃出房間,剛剛從外面把門關上,轉身就撞上了裴剛。裴剛高大的身影頓時給做賊心虛的裴輕舟帶來了壓迫感。
裴輕舟訕訕一笑,見裴剛手上拎著食盒,索性把心一橫,搶先說道:“剛叔啊,正好,我午飯沒吃飽,正要去廚房還找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