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的細雨,絲絲如發,潤物無聲。
月牙似的船頭,綠女趴伏在一本手札上,睡得很是香甜。
一陣微風吹拂而來,被她夢中撥至船沿的紙頁嘩嘩翻動。
手札掉入河水之前,身后為她撐著油紙傘的秋霞,搶救中撲了個空。眼睜睜看著,名為《神經初語錄》的手札,竟是神奇的漂浮在水面上。
“小姐,醒醒,快醒醒…手札掉進了河里!”秋霞著急的聲音,喚醒了睡中的綠女。
綠女一個激靈坐起身,迷糊著一雙純凈的眸子,擦著口水咕咕,“秋霞,嚷嚷個啥?…好好的一個美夢…就這樣被你破壞了。”
“別做夢了,小姐。快,快救手札!救寶貝要緊。”秋霞急得不行,搓著手背六神無主。
綠女一聽寶貝這兩字,又是一個渾身抖動,順著秋霞手指的方向,終于看見了河里的那本手札。
“哎呦喂,我的寶貝!”綠女一拍大腿,叫出了聲。
她俯撐向船的最前沿,努力伸出一只手去撈。
秋霞神經緊張,趕緊用力抱住她,擔心道,“小姐,小心著點兒。”
綠女倒是不聽,反而挪動身子,更往前了一點。伸出去的那只手,總算是費力夠著了手札。
望著打濕了的手札,呈模糊不清的字跡,她心疼的皺眉,寶貝似的將手札捧在懷里。仰頭向飄雨的天空,“爹,別怪女兒。”
靜靜的坐在船艙中,她的思緒開始飄忽。
此去為秦生治病,生為一個實習生,醫術幾斤幾兩,她心中有數。
救死扶傷,自古流傳的美德。親爹嘔心瀝血手札在手,底氣增了不少。無論如何,硬著頭皮上吧。
依稀的記憶尚存,手中的這本手札,是原主唯一的出生信物。
養父石老爺親口告知,她爹娘早逝。淪為街頭棄嬰的她,襁褓中有生父的親擬紙箋,故知她還有個孿生姐姐。
爹娘遺留家當,各執兩女。手札隨身綠女,琵琶隨身姐姐。
同生不同命,一個成了石府的養女,一個下落不明。
綠女想著素味謀面的姐姐,萌生了今生今世相見的念頭。
”小姐…”…這時,一個粗獷的男音傳入耳,喊聲里還帶著嘶啞,由遠至近。
綠女聽聲,連忙起身出了船艙,她循聲望去。
只見石府的下人小石子,風一樣的速度,抱著舊包袱在河岸上沿途追趕。
”小姐,是小石子追來了。”身后的秋霞低語,聲音帶著哭腔。
綠女心下感動,石府生活了多年,小石子和秋霞忠心耿耿,算是沒白疼他倆人。
她緩緩側身轉頭,對撐船槳的船夫輕聲道,“船家,麻煩靠岸。”
“小,小姐,帶奴才走吧…小石子這輩子,做牛做馬侍候小姐…嗚嗚嗚…”
小石子哭喊著,氣喘吁吁跑至船停處,’撲通’一聲跪在了河岸邊。
望著跪地而哭,依依不舍的小石子,綠女心中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