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桑梓跟情人在東京的一家店里約會,你也要開家店,為什么呢?”
“那家店就是那個女人的,我要證明我不比那個女人差。”
“媽,你們婚都離了,你這么做有什么意義?是也想有家店,方便會見情人嗎?”
“要有什么意義,我的人生從來都沒有意義!連親生女兒也侮辱我,你說有什么意義!我會見情人?要不是碰見你爸這么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什么樣的男人找不到!我還需要去找情人!”
路璐嘆口氣:“好了好了,我們聊點別的,你借了多少高利貸?”
“我說過了,跟你沒關系,店你也看了,走吧!”
路璐跟在她身后,兩人沿原路行走至半山腰,太陽西行下至,山上的溫度開始下降,清風徐來,路璐始終低著頭,用一個成年人的心態來接受父母的離異。
接受是能接受,但心尖上躲不開的刺痛,還有對母親借高利貸這個舉動的擔憂。她始終低著頭,所以能看到草叢中星星點點的野草莓,藍紫色的喇叭花蜿蜒盤旋在樹根上,一如她的心思,密而亂。
“媽,我爸現在在哪呢?去東京了?”
“他死了!”
路同舟的腳步著急而倉促,路璐徹底不敢多問了,真怕她從石階上摔下去。
“老板娘!哎!老板娘!”
從一間小木屋里傳來叫聲,路同舟扭頭一看,朝站在木屋門口的一個老頭揮揮手。
“媽,他是誰啊?”
“在這里采風的一個畫家,店里咖啡機試用的時候,我給這一路的藝術家們送過咖啡,我過去打個招呼,你先走吧。”
“我還是等你吧。”路璐呢喃著,天色將晚,還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車,總不能把路同舟一個人丟在這。
她們走到木屋前,近距離打量,這位老頭的眉毛、頭發都發白,像是已到了古來稀的年紀,但精神抖擻,紅光滿面,身上穿著工裝服,腳上一雙高筒膠鞋,仿佛是電影里的伐木工人。
“這是我女兒,路璐,路璐,叫陳伯。”面對外人,路同舟保留著“大家閨秀”的老本,落落大方,彬彬有禮。
陳伯伸手同路璐相握,笑道:“下次來我給你畫張肖像,掛在你媽的店里,能招攬生意。”
路璐拘謹地笑,也想通了路同舟怎么就能那么容易地跟藝術家們打成一片,也許很大程度上跟養尊處優的出生分不開,可遺憾的是,她沒遺傳到“大家閨秀”的基因,對藝術一竅不通,和藝術家也談不到一塊。
好在陳伯轉而對她母親道:“同舟,我要送你一幅畫,你跟我進來。”
路璐一同走進木屋,沒想到屋內別有洞天,比屋外看上去的面積至少大一倍,共有三間連在一起的房間。屋內彌漫著一股木頭特有的氣味,很久遠和很迷人的香味。最外面一間是畫室,收拾得非常整潔,畫筆、顏料、畫紙擺放有序,畫桌上有一張還未畫完的畫,或許是抽象畫之類的,看上去像是一個女孩,而眼睛卻是兩彎月牙。
這個畫家跟路璐想象中的有些差別,她還以為搞藝術的都跟虞桑梓一樣,喜歡把一切搞得亂糟糟的。
陳伯掀開蓋在一幅畫上的布,對路同舟道:“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