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璐擺手道:“我們不用了。”
路同舟沒表態,代汝便走了出去。
三人在屋內,陳伯請她倆隨意坐,有個中年婦女從廚房里端出茶水,杯盞是七彩玻璃質地的,極為精致通透,掌心一握,五指流光,仿若藝術品。茶是紅茶,微甜,加了淡奶,很好喝。
陳伯邊著手在新畫布上畫畫,邊解釋婦女是附近的村民,雇來每天給他做兩頓飯。他笑稱年輕時畫的畫沒人看,上了年紀了,突然被一個知名的畫家賞識,約畫的人便多了起來,窮了一生,早看淡錢財了,但就是喜歡畫,一天不畫畫,全身難受。
路同舟許是沒去注意他的話,徑直問道:“老陳,你這套茶具哪來的?”
“我姐姐送的,剛我侄兒說了,他們早年常去日本,從日本帶回來的,還有這個花瓶也是。”
陳伯努了一下嘴,母女倆順勢看去,茶幾上擺著一個煙灰色的瓷瓶,也是一只手的高度,瓶身上有幾點釉斑,瓶里插著一枝帶果的香樟,很雅致。
路同舟沉默了一會,然后低頭看手機,看了很長時間,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路璐無所事事,便走到木屋外閑逛。
“路律師。”
咦,路璐扭頭看到代汝:“你不是說要去山后?”
“我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會出來?”
“你說呢。”
路璐又是臉一紅。
代汝抬起手中的小竹籃,道:“撿了一籃的松果了。”
路璐笑道:“你還有這興致。”
“到了這地方,沒興致也有興致了,不是嗎?我舅舅是個老頑童,很單純,除了畫畫,這輩子什么都不會。”
他眨了一下眼,無比可愛,截止現在,今天下午過的都像做夢。路璐隨他往屋后走,屋后有一大片菜園,菜園里種著瓜果蔬菜,籬笆上爬滿了羽葉鶯蘿。腳下是厚重的樹葉,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偶爾也會有蟲子沙沙地爬過,她穿著高跟鞋深一腳淺一腳的,仿佛是踩在棉花上。
“當心點。”他說著伸出手,是要拉著她。
路璐遲疑了一下,把手伸了過去,不確定自己這個行為是勇敢還是自作多情。
他的手心特別暖,牽著她走在迷蒙的叢林中,自然地問道:“這兩天案子接的如何?”
在黑夜與白晝交接的昏沉的光線里,路燈懶洋洋地開始“營業”,他的聲音像是擋住了風聲的墻,他的模樣不似跟她同齡的男生年輕,但比同齡的男生穩重踏實,叫人想去依靠。
“接到快失去知覺了”,路璐開玩笑道:“啊,今年夏天的小龍蝦管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