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再飄出來,工作不下去時,望向窗外,陽光燦爛,萬物璀璨,談笑風生的姑娘們從馬路上經過,手捧著奶茶,裙擺飛揚,這個世界不會因任何人心底的缺失而黯淡半分。
她對著雜亂的桌面拍了張照,發到了朋友圈,配文:世界真美好。
也許別人會猜她是在感慨工作的美好。
那就讓別人這么猜吧,這條朋友圈是發給自己看的,到了三十開外的年紀,表達情緒的方式隱晦而沉穩,少有了歇斯底里,更多的是悲痛欲絕。
發完后不到一秒,付甜甜給她點了個贊。
路璐笑了笑,從窗戶望出去,樓下的綠化帶里種的是礬根、滿天星、康乃馨、三色堇、銀葉菊,還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如今江南的綠化帶、景觀帶里的植物都很“洋氣”,梔子花幾乎只能在公園里見到了。
路璐記得小時候,奶奶在世時,小區里的綠化還不是統一規劃的,沒有人專門去打理,可到了春夏會開出許多的花來,奶奶說有的是別人不要的花草,有的是風捎來的種子。
其中有一棵長成小樹般的梔子樹,每到梔子花盛開的季節,大家都喜歡摘幾朵擺在家中盛了水的盆里,戴在頭上,別在衣服上。路璐也會去摘,每次來奶奶家都去摘,放在床頭邊上,在奶奶遙遠的故事中進入甜甜的夢鄉。
也許是從一粒種子長起的,奶奶總是笑瞇瞇地說。
她心煩意亂地翻了翻朋友圈,無意中看到李雪玲發的內容,也是一張圖片和一句話。
圖片經過做舊的特效處理,圖中是瓷盆中擺了幾朵梔子花,背景像是在公司,李雪玲輕描淡寫道:不過兩朵花。
代汝點了贊,在她發朋友圈的半小時前。
路璐吃醋了,于是更加難過,但律師這個工作閑的時候就叫“閑”,忙的時候絲毫不能偷懶摸魚,她把咖啡當酒,灌了一杯又一杯,總算在中午前弄完了要準備的材料。
下午準備出門去法院,突然雷電交加,雨勢猛而烈。
她把所有的文件小心地裝進包中,從所里拿了把傘,打算到樓下時叫輛車。
剛出了電梯,有人叫她:“路律師。”
一個女人的聲音,女人看出了她眼神里的困惑,笑道:“我是李雪玲啊,不認識我啦。”
路璐當真沒認出,她比她在朋友圈里發的那些照片看上去漂亮多了,照片上的她美得千篇一律,而她本人極具九十年代港臺明星的韻味,當真美出了個人特色。
她個子高挑,膚色白皙,并不是特別瘦,在緊身連衣裙的勾勒下甚至還顯得手臂有點粗,五官細看都不夠漂亮,但這完全不影響她的美女形象,尤其是一頭海藻似的長發披下來,搭配紅唇、粗眉的復古妝容,連女人都挪不開眼睛。
她特別懂如何最大程度地展示自己的美,電影學院表演系的學費不是白交的。
付甜甜的美是誘惑性的,而她的美是攻擊性的。
想著這么個女人整天陪在代汝身旁,名副其實的“大蜜”,路璐的醋意加重。
“代總吩咐我送你去法院,路上太堵了,我還以為趕不上呢,幸好來的及時,不然呀,代總肯定要怪我的。”
她銀鈴般一笑,然后一挑眼眸,手在路璐肩上一拍,她這一連串動作,讓路璐領會到的是:即便代汝怪她,也是打情罵俏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