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著英子應該也知道這件事了,估計會很難過吧。畢竟之前村長的太爺爺經常給我們發糖吃,還會笑著摸英子的頭,說她長大了一定是個漂亮姑娘。”
“我去找英子,她卻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愿意見我。”
“聽她爸媽說,英子已經這么哭了一整天了,也不知道為什么。”
“舅舅和舅媽還問我,是不是我最近欺負英子了。”
“我無奈否認道:怎么可能,我跟英子玩得最好了,疼她還來不及,怎么舍得欺負她呢。”
“舅舅嘆了口氣,說道:英子這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從前陣子以來就一直心事重重的,也不跟我們說,陽陽,你去看看能不能把她說說好。”
“我答應下來,既然英子不愿意給我開門,那我就繞了一大圈,跑到她家老房子外面的院子里,朝著窗戶大喊:英子,你在家嗎。”
“我看見一顆扎著丸子頭的小腦袋瓜,慢悠悠地爬上板凳,湊到窗前來,一雙眼睛熱淚盈眶,雙手趴在窗戶柵欄上,就那么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
“我趕忙走過去,說道:英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村長家的吳爺爺走了,你難過。”
“她點了點頭,攤開一只手,說道:吳爺爺前幾天還給了我一顆糖,我到現在沒舍得吃。”
“我無語凝噎,想要安慰,卻又說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話,那時候我也才是個屁大點孩子,哪懂什么感同身受。”
“英子抬起頭,哇得一聲流淚流得更厲害了,梨花帶雨地看著我說道:哥……為什么……為什么每次我看到那樣的……他們就會死。”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只能看著英子在那邊哭,我想到她最喜歡玩小風車了,就讓英子等等。我跑到舅舅家的廚房里,隨便撿了根木柴,用小刀削出風車主骨架,又找舅舅要了一本小本子,撕下幾頁紙,折疊出一個小風車,用不干膠站在主骨架上,給英子做出了一個小風車。”
“我舉著風車,跑到院子里,站在英子的窗戶下面,用手指猛地拍了下,風車轉啊轉,轉啊轉。”
“我把風車塞進窗戶,說道:喏,哥給你做了小風車,不要難過了好不好,吳爺爺只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他那么好,不管到哪里都能過得好的!”
“那是我當時所能想到的我認為最能安慰人的話語了,說出那句話,幾乎絞盡了我的腦汁。”
“英子接過小風車,聽完我的話后,果然沒那么難過了,她抹了把眼淚,又抹了把鼻涕,超級用力的‘嗯’了一聲,沖我重重點了個頭。”
“我笑瞇起眼說:我們去河邊玩好不好,哥帶你抓魚,你帶上你的秘制調料,咱倆整一條?”
“英子終于眉開眼笑,對我說道:好!要好大好大一條!”
“當天下午,我帶著英子去了河里摸魚。”
“如愿以償給她抓了一條超大的魚,我倆一人一半居然都沒吃完,剩下一點兒魚肉帶回家喂阿黃了。”
“阿黃是我舅舅家養的土狗。”
“農村里當時幾乎家家戶戶都熱衷于養一條土狗。”
“土狗好啊,土狗性格不錯,能看家護院,又對主人絕對忠誠,主人吃什么,它就吃什么,從不挑三揀四,而且認定了主人,無論怎么趕都趕不走。”
“可當我帶著英子回到舅舅家,把剩下的一小半烤魚喂給阿黃時,英子哇得一聲又哭了出來。”
“我問道:英子,你怎么了?”
“其實那時候我心里面隱隱約約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只是我不希望真的是我想象的那種情況。”
“然而英子伸出手指著正在吃著烤魚的阿黃說道:阿黃頭頂……也有……也有,嗚嗚……哥,我不想阿黃死……哥,你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