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秋從懷里摸出了一個冒著熱氣的地瓜,這是他一路小跑從隔壁村帶回來的。
“明天我就不去自習了,我帶你上衛生院做個檢查,別落下什么病根。”
二哥許知齊有文化也細心,伸手摸了摸許知念的額頭,見她沒發燒,才松了一口氣。
“我真沒事兒……”許知念感覺一陣臉熱,自己一個大姑娘縮在被窩里被兩個大小伙子噓寒問暖,總覺得別扭。
況且,她這兩個哥哥都隨了爸爸的長相,清雋挺拔,眉目端正,雖然貧窮,眼中卻沒有貪婪,只有樸實和干凈。
被這樣兩個帥哥圍觀,她多少有點難為情。
“老二說的對,明天一定得去一趟衛生院。”
許景東一邊說著,一邊從貼身的秋衣內縫制的兜里摸出了一沓毛票,仔細數出來十塊錢,說道:“老二,把錢帶上,大夫讓做啥檢查就做啥檢查,讓吃啥藥就吃啥藥,要是錢不夠,你去水泥廠找我,我找工頭預支點工資……”
“嗯,我知道了爹。”
許知齊將錢小心地揣好了,一家人都像是很有默契似的嘆息了一聲。
許知念看出來了,這個家太窮了,一分錢要掰成八瓣,不過,她是這窮家里的寶貝。
只要家人有愛,窮怕啥?作為前世的商界滿級大佬,她來了,便會讓這個窮家翻天覆地。
……
當天夜里,許知念睡得并不安穩。
一些痛苦的記憶闖入腦海。
她想起自己是在新公司上市的慶祝晚宴上昏過去的,她的男友和幾個股東一起灌她喝了很多酒。
而她因為長期熬夜工作,肝臟已經出現了代謝問題,過度的酒精攝入讓她栽倒了就再也沒有醒來……
堂堂女首富,最后竟然死于酒精中毒。
這個噩夢還沒結束,下一場夢接踵而至。
她站在初春化凍的冰面上,一個同齡的女孩將她最心愛的水鉆發夾扔到了遠處——那是他爹加班扛了半個月的水泥袋子才換來的生日禮物,她一直視若珍寶。
“想要就去撿啊,這發夾十幾塊吧,你爹娘還不得心疼死,還有你那兩個窮鬼哥,又要吃糠咽菜攢錢給你買,全家人疼你有啥用,連個發夾都買不起!哈哈!”
那時的許知念不過是個十六歲的丫頭,心性軟弱,受譏諷也不敢反駁,只一心想拿回心愛的東西,一沖動,就朝著發夾的方向跑去,卻沒想到踩碎了冰面,落入了冰窟窿里。
她不會游泳,在冰冷的河水里撲騰,依稀聽到那個女孩的嘲諷:“窮鬼!活該!死在這里,你家連口好棺材都買不起!”
嗆了幾口冰水之后,她漸漸失去了力氣,直到一個男人摟住了她的腰,好像只踩了兩下水,就帶她浮上了水面。
那男人身上很暖,臂彎很有力氣,給人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迷蒙之中,她看到那人的側臉,如雕刻般有棱有角,英俊之外還帶著幾分放蕩不羈,眼神看著并非善類。
她被推到冰面上時,清楚地記得,那男子罵了她一句——“老許家這傻丫頭,跟八個月的豬差不多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