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久安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被人恐嚇過,也沒有跟這樣的人打過交道,理智告訴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看著許知念那張被宋楚行擠得變形的臉,他又不忍心離開。
“我知道農村很多包辦的買賣婚姻,這樣吧,你說個數,多少錢能跟許知念解除婚約?”說完這句,又溫和地望向許知念:“你不要害怕,你的身后還有法律給你撐腰,千萬不要屈服于惡勢力。”
宋楚行勾了勾唇,表情似笑非笑——這家伙,竟然和他談錢。
“五百?一千?三千?”何久安不斷加碼,宋楚行臉上笑意漸濃。
他忽然松開了許知念,一伸手,將何久安的領子拎了起來,拉到面前。
“我宋楚行看上的女人,你想用錢買?趕緊滾,再不滾,今天只能爬著回去了。”
危險的氣息讓何久安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他咬了咬牙,仿佛用上了平生最大的勇氣:“你……你要怎么才能放過她?我和你打一架,如果我贏了……”
話沒說完,宋楚行已經開始笑了。
何久安有些慌,他從小到大都是個好學生,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主動提出和人約架。
“你就這么想挨揍?”宋楚行捏了捏指節,咯咯作響。
“我未必會輸!再說,你一介武夫,我能和你比什么,和你比成績比學習,那不是欺負了你?”
“比成績比學習……呵呵,你剛才是不是沒聽清楚我的名字?”宋楚行靠近何久安,再次重復道:“我叫宋楚行,景星中學的,宋楚行。”
宋楚行剛才就報過名號,何久安也聽到了,可他沒有細想,更沒想過眼前這個賣魚的還上過學。
“景星中學,宋楚行……”何久安原本的驕傲和自信在把名字和身份對上號之后,全部瓦解崩塌了,他盯著宋楚行飛揚跋扈的臉看了三秒,轉身,推車,離開。
許知念納悶地看著何久安離去的背影,心里暗忖——果然不能指望文弱書生,這就慫了?
何久安騎上自行車,越蹬越快,風吹得他眼眶酸疼。
宋楚行——和許知念訂婚的竟然是宋楚行——萌芽醫專今年選定的唯一的保送生,整個學校的傳奇學霸,在學校里神龍見首不見尾,卻次次都是接近滿分的成績。
如果他真是宋楚行,自己又如何比得上?自己無論是武力還是能力,都在他之下,許知念選擇他,完全在情理之中。
……
許知念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宋楚行,跟著哥哥出了大集,一路到了鎮里,來到了馬寶娟母親所開的成衣鋪子里。
肥水不流外人田,上次寶娟媽媽賣給哥哥的衣褲都只收了一個成本價,所以這次,她得讓她掙點。
一進門,她就看見了自己的同學也是好朋友馬寶娟。
馬寶娟扎著兩個麻花辮,每根辮子上都有一個紅色的頭花,上身是一件紅棉襖,下身是藏青色的褲子,腳下又是一雙紅色的大棉鞋,看來,作為裁縫的母親一早就把她過年的新衣服置辦上了。
“許知念,你怎么來了?”馬寶娟高興地迎了上來,熱情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來找你玩兒啊,順便找阿姨買身新衣服,你咋這么早就穿上了新衣服?不是得到大年初一才能穿嗎?“
“我啊……嘿嘿,我就是試試大小,萬一不合適再讓我媽改改嘛。”
寶娟媽聽到聲音,從里屋走了出來,說道:“她呀,就是狗存不住干糧,說要試試,可一穿到身上就不肯脫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