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嬌。今天的事我記住了!”
許知念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狠狠推開了張玉嬌,扯過繩子就往外跑。
張玉嬌在她的身后又叫又喊,并且讓張守柱去追她,可張守柱是個傻慫,說什么也不肯去追,還被嚇得哇哇哭了起來。
許知念就這樣回到了河邊。
冰面上的大口子像是惡魔的嘴,河水流動的聲音聽起來很恐怖。
“宋楚行!”許知念喊了一聲,鼓起勇氣走到了冰面上,將繩子扔進了裂縫里。
“你還活著嗎?快,抓住繩子我拉你上來!”
然而,無數次的呼喊,換來的卻是無限的寂靜。
許知念的整顆心像是被冰塊包裹了一樣,悶悶的,有些透不過氣來。
繩子在河水中飄來蕩去,始終沒有人抓住它。
雖然還沒有正式化凍,可冰面下的河水流速極快,如果宋楚行失去了意識,說不定已經被沖到了下游……
許知念一想到那個生龍活虎的少年很快就會成為一個凍僵了的死尸,整個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
“想哭就哭出來唄。”那個痞里痞氣的聲音忽然從身后響起。
許知念打了個機靈,快速回頭,見宋楚行赤著上身,正在擰棉襖里的水。
而他腳下,放著一網的開江魚,還在活蹦亂跳地蹦著。
“宋楚行,你怎么上來的?”許知念轉身沖過來,上下看了他幾遍,確定他是個冒著熱氣的活人。
“我說了,在沒吃到你之前,我舍不得死。”宋楚行燦然一笑,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忽然伸手抓住了許知念的手腕,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中,禁錮著她,沉聲道:“剛才是不是覺得挺傷心的?我要聽真話。”
許知念心下一慌,無法判斷到底那種情緒是不是傷心。
或許,不是傷心,是愧疚,對,一定是愧疚。
許知念做出了自己的判斷,說道:“別多想,我是怕你死了以后,你爹和你姐都會傷心,也怕自己會擔責任,就是因為這個,沒別的。”
“煮熟的鴨子,嘴硬。”宋楚行把擰過的軍大衣重新裹在了身上,說道:“走吧,完成任務了,還在這杵著干啥?我就算是鐵打的,也是個人啊,你就不怕我凍死在這里?”
說完,他裹挾著許知念上了坡,往家的方向去了。
路上,宋楚行瞥了一眼許知念手中的繩子,問道:“這繩子哪兒來的?”
“從張油坊家搶的。”許知念用到的這個“搶”字,信息量很大。
宋楚行馬上就反應過來,冷冷一笑,說道:“這一家人,看來是收拾得輕了!”
“救你是情分,不救你也是本分,我當時也是太心急了,周圍又只有他這一戶人家,現在想想,人家不救也沒錯,犯不上為了你冒險。”
“什么情分本分,我只知道,這一家并非善類,當初張守柱個頭大,生不下來,來了四五個接生婆都不好使,最后,是我娘頂風冒雪到他家幫著接的生,后來送到鎮衛生院去,人家說,要是再晚一會兒,母子倆的命就都沒了,現在,他們跟我講情分本分?我看都是一窩豬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