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成績準錯不了,走走走,爹娘平時天天給別人做飯,這次,咱也享受享受被別人服務是啥滋味。”
一家人正要離開的時候,許知念卻無意中瞥到了一個暗灰色的身影。
那人深深地垂著頭,只能看到下半張臉,面色慘白慘白的,明明是大白天,可他渾身卻像是害冷一樣,打著哆嗦,每走一步路都很沉重。
“爹娘,你們先去飯店吧,我得回學校拿點東西。”
許知念找了個理由,催著爹娘和哥哥們先走,然后在他們走遠之后,攔住了許知斌。
“知斌哥,你怎么了?”
許知斌緩緩抬起蒼白的臉,看到許知念,愣了一下,頭又垂了下去。
許知念不太記得他,可他卻早就把許知念的樣子深深刻入腦海了——這是老許家的寶貝疙瘩,自己從一出生開始,就已經輸給了許知念。
他用幾不可聞聲音說道:“我,我沒事。”
而后,他錯開了許知念,費力地抬起頭,像是在尋找著什么——可今天程月娥一家一個人都沒來,看來的確是不重視,覺得考完了就是考完了,沒必要來接他。
許知斌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重,像是被抽干了靈魂,又像是剛被人打了三百鞭子似的。
許知念不放心,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也不說話,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地走著。
許知斌如同行尸走肉,一路上坡下坡,最后來到了一處廢棄的土橋,這橋下面原本是一條河,不過河早就被抽干了水,落差能有十米,下面滿是尖銳的石塊。
似乎料到了他要干什么,許知念一把拉住了他,說道:“知斌哥,你別想不開啊。”
許知斌卻忽然來了力氣,一把推開了她,一條腿搭上了橋欄桿,二話不說,直接翻身下去。
許知念不顧一切,沖過去拉住了他的手腕,可因為自己身材瘦弱,她沒什么力氣,為了不被他帶下去,只好把腳別在橋欄桿的底部。
這樣的姿勢,能暫時掛住許知斌,他不至于馬上掉下去,可許知念的手勁兒有限,這個姿勢最多維持一分鐘,如果不放手,兩人都會掉下去。
“放手吧,讓我死,根本沒有人會在乎我是死是活!”許知斌的聲音蒼白無力,透著滿滿的絕望。
“就算是我死了,我爹娘也不會傷心,反正我就是一個多余的人…”
“知斌哥,你不能因為一次高考失利就要自殺啊,生命只有一次!”
許知念已經猜到他是為什么自殺了,一定是壓力太大,導致臨場發揮失常,沒有勇氣面對本就不待見他的父母,所以尋了短見。
“我的生命根本沒有意義,大哥混社會,娘覺得大哥有能耐,二哥當瓦匠,娘覺得二哥是憑力氣掙錢,可我呢,我文文弱弱的一無是處,我的出生就是錯誤的,因為我不是女孩,不是他們盼著的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