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屋里的氛圍立刻急轉直下,從夏天直接到了冬天。
“二叔二嬸,你們別著急,老話說得好,行行出狀元,啥事不都得有人干嘛?只要能掙錢,那就是一個好買賣呀,現在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了,其實對殯葬這一塊挺有需求的,可是又沒有那樣的店能夠提供一條龍的服務,所以我就……”
“掙錢?好買賣?呵呵,你怎么不讓你親哥去干呢!”
程月娥的臉立刻拉得老長,潑婦技能再次被激活,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噌地一下站起來,指著許知念的鼻子。
“你給你哥開的是個木匠鋪子,正兒八經地給他找城里的對象,給我兒子去開了個棺材鋪子,你讓他做死人生意,他還能找著媳婦兒嗎?人家姑娘能不瘆得慌?整天幫人家料理后事,這不就得走背字兒?走霉運!”
程月娥越說越來氣,拱了拱許景強,讓他也趕緊幫著說。
許景強也覺得這事不妥。
“寶丫,你這到底是不是存的好心?你跟二叔說個實話,怎么非得開這么個店呢?”
許知念感覺嘴里的肉立刻就不香了,她當然是存的好心,可是卻忽略了這個年代人們的思想。
他們看重實業,看重工業,對服務業則并不感冒,而許知念開的又偏偏是個服務死人的行業。
“二叔……”
“哎呀,我苦命的知文啊,竟然還把你當做菩薩一樣供著,你讓他去做這種生意,這不是絕我們的后么……”程月娥開始了她的表演。
“好了,哭啥啊,大不了咱就不發這筆財,讓寶丫再換個人去嘛!”許景強看著許知念,無奈地搖了搖頭。
許知念本來想好好吃頓飯的,現在只吃了個半飽,就沒法在這呆了。
原本還想在程月娥家過過夜的,看人家是一點也不歡迎她了。
“那我先回家了,你們再消化消化,明天再跟我知文哥打個電話,看看他怎么說,你們要非說不是好心,那我也沒辦法!”
程月娥停住了哭聲,瞪了她一眼,本來還鉚足了勁兒想明天出去吹牛逼的,這回好了,人家一問開的是什么買賣——賣花圈的,這牛逼還怎么吹?
“二叔,把你家的手電筒借給我,我回家住去,明天早上還得組織人種草莓呢!”
“你聽聽,種草莓這樣的好事從來不叫著我們,開死人店就要叫著我們!”
許知念是真明白了,什么叫做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既然他們不領情,明天就把許知文給開了,到時候有他們后悔的。
許知念心里帶著氣,也平生出一股勇氣來,她現在手電筒也不想要了,只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從二叔家出來,外面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好在還有幾家點著煤油燈,依稀能看到路面。
從二叔家到自己家一共有二百多米的路程,都是明面上的大路,她倒也不是很害怕,一邊哼著歌給自己壯膽,一邊往家去。
就在她已經可以清楚看到家門口的時候,忽然感覺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扭過頭,卻沒有人。
正胡疑著,鼻息里傳進了一陣奇怪的異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