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寧墨緊緊攥著拳頭,幾乎要喊出聲來。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是屠戶的兒子,跟我生長在一個村里,他的名字叫……”
“叫宋楚行。”
一道冷冽而傲嬌的聲音橫空劃過,緊接著,一條胳膊搭在了許知念的肩膀上。
宋楚行像一顆長歪了的松樹,陡然出現在寧墨面前,寧墨快速摘掉墨鏡,上下打量著他。
“以前只在電視上見到過寧先生,這次見到了真人,果然一表人才。”
宋楚行竟然很罕見地說了一句套話,然后朝著寧墨揮了揮手,轉而,若無其事地看著許知念。
“今天這里這么忙,怎么不叫我過來幫忙?有沒有什么力氣活是我能干上的,比如說,殺豬、宰牛、宰羊,都是我的老本行,實在不行,我去后廚幫著切墩洗菜也可以,但有一點,媳婦你不許親自動手,絕對不能累著,知道嗎?”
宋楚行一點兒都不給自己臉上貼金,很輕易就承認了自己一介俗人的身份。
“你是什么人?”寧墨感覺到被冒犯,身體微微顫抖,他無法相信,他心尖兒上的人,會為這么一個屠夫之子動心。
此時的宋楚行穿著一雙拖鞋,不是那種可以外穿的拖鞋,而是澡堂子洗澡那種最普通的泡沫拖鞋,再往上,是一條灰色的五分褲,上面是白色老頭衫,或許因為經常穿脫,領子已經有些變形了。
他的頭發沒有任何修飾,就是很愣的寸頭,一張臉曬得黝黑,一雙單眼皮透出犀利的光。
寧墨的腦海里只浮現出了一個字:糙。
宋楚行就像一塊未經打磨的、鋒利的、粗拉的花崗巖一樣,又臭又硬。
而相比之下,寧墨精致、高級、洋氣、一絲不茍,渾身透著生人勿近的明星氣質,好像任何人都不配擁有他的愛。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叫宋楚行,是許知念的未婚夫。正如許知念所說,我也來自許家溝子村,我爹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村里殺豬的,我從小沒了娘,家里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姐夫,也都不是什么達官貴人,姐夫在鎮上開大巴車,姐姐呢,就是那輛大巴車上的售票員,家里沒什么財產,我爹這么多年殺豬宰羊,攢的錢倒是夠給我蓋個娶媳婦的房子了……”
寧墨聽著宋楚行的自我介紹,眼底的憤怒越發明顯,極力克制著才沒有打斷他。
“我本人呢,也沒什么大出息,就是醫科大學的差生,拼命努力考上醫科大,也只不過是因為我媳婦,她要上松濱外國語,這不是為了離她近點方便照顧嗎?我媳婦長得這么漂亮,總是會被各種各樣的人惦記,我也真是操心呢,好在,媳婦比較乖,從來不會在外面沾花惹草。”
宋楚行這番話說得行云流水、毫無停頓,既沒有夸張,也沒有欺騙的成分,甚至,像是在炫耀。
許知念把這理解成凡爾賽,宋楚行的大概意思是:我這么一個普通人,卻是許知念喜歡的人,而你是大明星,有個毛線用?
寧墨此時的心理陰影面積已經可以覆蓋整個地球了。
他不明白,自己一個大明星,面對如此平凡的宋楚行,為什么會產生自卑心理?
他忽然就覺得,自己沒有宋楚行高,沒有宋楚行那么有男人味兒,甚至,可能在許知念的審美里,自己長得也不如宋楚行好看。
他慌了,他從來沒有這么慌張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