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娥眉微蹙。
揉了揉嬰童的小臉兒。
見孩子睡得正香,睡意甜甜。
眼神看著孩子,口中發問。
“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何雨夜無故造訪?”
“小道修行以清心寡欲,無想無念為綱。”
“因此無關小道之事,小道從不多問,亦從不好奇。”
小道士頓了頓,聽著窗外急躁的雨聲,又道。
“姑娘若是腹中饑餓,鍋中有粥。”
“若來躲雨,可在此長留,雨歇之時自行離去罷。”
不急不慢的說完這一句。
他便恢復了女子入廳前的模樣。
口唇張閉之間無聲無息。
女子傷痛未痊愈,精力也不佳。
可看到小道士那副模樣,卻突然來了興趣。
她像模像樣的學著小道士的姿勢。
盤膝坐在旁邊,懷中抱著熟睡的孩子。
“你不想聽,我卻想找人說。”
“你愿意聽,就聽著,不愿意,就權當沒聽到吧。”
小道士一直古井無波的面色微微一顫。
再度睜開眼,悠悠吐出一口氣。
“全清祖師在上,還請姑娘不要滿懷嗔念怨念。”
“糾結從前得失,往事皆隨云,有道便無心。”
女子眼神凄迷的抬頭看看神像。
猛的搖了搖頭。
似乎想要將往事全部拋卻。
聲音有氣無力的道。
“也罷,這些往事我一人憂愁就好,何必再去牽累他人。”
“不提也罷。”
“小道士,能和我講一講你的故事嗎?”
小道士沒有看那女子。
而是目光灼灼的盯著供奉神像。
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正好,小道有個故事。”
……
又十年前。
一日,天光大好,萬里無云。
站在方寸山的老樹下,風景如畫。
年方九歲的小道士站在須發皆白的老道士身后。
好奇的盯著山下的山林與村民瞧個不停。
“徒兒,你知道廳中供奉的那尊神像,是何人么?”
小道士皺著小眉毛想了想。
“好像聽師父說過,是咱們全清派的創始祖道師老祖。”
老道士意味深長的點點頭。
“不錯,天下道教分三派,其中以全清派為巨。”
“可偌大天下,無數全清道觀。”
“供奉神像只能是全清五祖真人,而絕不能是祖道師神像。”
小道士聽不太懂,揉了揉腦袋。
“這是為什么呢?”
老道士一撣拂塵。
微佝的身軀陡然直如泰山。
周身上下散發的氣勢形如龍虎。
原本深陷的眼窩與暗沉的眼眸,閃過一抹霹靂雷霆般的精光。
口出如有天門洞開,暗藏無窮威勢。
“只因普天之下,無窮國土。”
“唯有此山此觀,當的起祖道師仙位!”
小道士十分不信的撇了撇嘴,嗤之以鼻。
“師父你可真是胡吹大氣。”
“方寸觀頹陋不堪,咱們方寸山更是窮鄉僻壤。”
“憑什么留住道師仙位。”
低頭看著弟子天真無邪的眼神。
老道士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小腦袋。
“現在你還太小,不懂這方寸之地意味著什么。”
小道士眨了眨眼,一臉茫然。
回頭看了看居住了許多年的方寸觀。
怎么也看不出來有任何特殊之處。
搖了搖頭,權當師父是在發瘋了。
見弟子并不開竅,老道士也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