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他三歲那年就該讓那個老尼姑給帶上山去削發出了家。”
“害得我們素家平白惹上這種臟事,令人作嘔!”
“今日過后,我們在村里還有何立錐之地啊?”
見她越說越是陳詞激烈。
老素頭那張本就陰沉如水的老臉在此時漲得通紅。
氣極也恨極。
一直拄著拐杖的手不住的顫抖,青筋暴起。
另一側攙扶著老素頭,卻始終默不作聲的大兒媳婦“姜簾”。
忍不住心中的火氣,怒喝一聲。
“夠了!還嫌今日丟的人不夠嗎!”
吳舒眉頭一挑,反駁道。
“她素寒惹的臟事,牽連的我們一家子染的一身騷氣。”
“還不讓我說了?丟人也是丟她素寒的人!”
“怎么著,勾搭野男人,把肚子搞大這種事情她都做得出來,還不許我說了?”
“別在這里和我自命清高了!”
“從此往后,你姜簾也休想在村里抬起頭走路!”
后一句的話音放的格外大,似乎就是說給后面人聽的。
她就是想要當著全村人。
狠狠得羞辱那個該死的素寒。
自小起,這個臉蛋頗為清秀的騷狐貍。
就受到村里人百般的疼愛。
憑什么,她只是臉上多了一片胭脂疤便讓人百般唾棄!
素寒,沒想到你還有今日!
后方一片嘩然。
他們雖然知道素家的那個妙齡少女,出城一趟回來時便已大了肚子。
可各種猜測畢竟沒有得到任何人的親口證實。
如今聽到素家的人承認。
他們紛紛色變,議論聲隱隱響起。
老素頭身形一頓。
牽帶的兩個兒媳婦的步伐一陣趔趄。
他似乎再也兜不住心中的惱火。
手中拐杖重重一點地,通紅的眼睛左右環顧一下。
語音低沉卻充滿深深的震懾力。
“都給我住嘴!家丑已成!污名已定!”
“老夫起碼還是素家家主!”
“請二位給老夫再留最后一絲顏面罷!”
聽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老素頭,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吳舒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訕訕地閉上了嘴。
姜簾繼續陷入沉默。
后面跟從的素家人,和長長的村人隊伍跟著陷入了寂靜。
看上去浩浩蕩蕩的數百人隊伍。
竟然在此刻完全安靜了下來,靜若空林。
氣氛剎那變得空前的詭異。
一行人默默上山。
方寸山并不高,所以短短半個時辰后。
最前方的老素頭三人。
就已經站在了方寸觀破舊的矮木門前。
老素頭面色陰晴不定。
盯著觀門看了許久,腰漸漸佝僂了下來。
仿佛一下子蒼老了數十歲。
腳步原地躊躇了許久都沒有邁出這一步。
后面村人竟出奇的沒有任何一個人催促他。
就連囂張跋扈的吳舒。
見到這扇半開不開的破爛門扉。
都不自覺的收斂了一些。
不知道為什么。
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現出了這樣一句話。
道門,不可欺。
但是很快吳舒就反應了過來,什么道門不可欺?
這句話若放在數十年前。
或許還有人在意。
可現在,靖國之下不見佛道。
方寸觀能夠立身于此。
也不過就是因為窮鄉僻壤之地,無人在意。
是冬周道門最后的茍延殘喘。
算不得什么。
想到這里,吳舒不由得再次回憶起。
從前因素寒而咽下的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