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眸看向桌上放著的一堆藥包,心中有了幾分了然——江陌寒腦部受了重創,需要長年吃藥,家中只有體弱的寡母,即便忍住羞恥容許寡母賣起了果脯,依然供應不起他每日吃藥的開銷……
經過一番腦補,馮秋帆自以為了解了江陌寒的苦衷:要想考中秀才,就必須盡早把傷養好。養傷買藥,沒有銀子怎么能行?唉,再清傲孤高的人,在現實面前,也不得不低頭呀!
“賢弟需要多少?”馮秋帆看向江陌寒的目光中,帶了幾分憐憫。
江陌寒心中冷笑不已,開口時毫不嘴軟:“那小弟就不客氣了,不知三百兩銀子,可否?”
三……三百兩銀子?這大夫給開的啥藥,竟然這么貴?江童生莫不是被黑心大夫給坑了?當然,也不排除他傷情嚴重,不得不下重藥的可能。
馮秋帆強忍心中的不舍與疼痛,掏出三張銀票——這可是他接下來三個月的大半生活費,借出去他手中就緊緊巴巴,再不能痛快地請同窗文會宴飲,瀟灑孟嘗了!
“馮兄果然仗義,最遲三個月,小弟定然奉還!”江陌寒面色如常地接過銀票,塞進腰間的荷包中。
馮秋帆眼睛盯著自己的銀票,口里卻不得不說著:“賢弟盡管用,不必急著歸還。對了……聽說賢弟手中有一塊成色不錯的玉佩……”
江陌寒垂下眼眸,嘴角的淡笑漸漸消失。前世,在他最艱難、最無助的時候,馮秋帆是唯一來看望他的同窗。
那時候,馮秋帆也是像現在一樣,主動提出要幫他。當時的他,急需一筆銀子給母親買一口薄棺,體面地將她安葬,可又放不下身段借錢。便把祖傳的,唯一能證明他身份的玉佩,跟馮秋帆換了百兩銀子……
不同的是,前世是自己主動提用玉佩交換,而現在……卻是馮秋帆提起的……這其中,不得不讓他產生戒備之心。
取出玉佩,遞給馮秋帆賞玩。江陌寒又隱晦地試探了幾句,確定對方確實不知道這玉佩的價值和意義。他又想起,馮秋帆一向喜歡古玩玉器,或許只是見獵心喜而已。
江陌寒看著馮秋帆愛不釋手的樣子,忍不住想起前世。馮秋帆真的是為了幫他才來十里溝探望的嗎?會不會……熟知他心性的馮秋帆,知道他絕對不肯接受同情和憐憫的接濟,目的只是為了把他手中價值不菲的玉佩據為己有?
“賢弟,你祖上應該要么是身份顯赫的達官貴人,要么是富甲一方的商……咳咳!”
馮秋帆怕觸碰到他的機會,假意咳嗽幾聲,又接著道:“這塊玉佩是上好的羊脂暖玉,通透細膩,戴久了還能溫養人的身體。愚兄手中的幾塊羊脂玉,加起來都不如賢弟這一塊的價值。賢弟要是肯出手,別說三百兩銀子,三千兩都有人愿意出的!”
江陌寒見他毫不掩飾對玉佩的喜愛,對于方才的猜測更是有了幾分篤定。他從不舍的馮秋帆手中接過玉佩,歉然地一笑道:“母親說,這玉佩將來是要當做聘禮,贈與她未來的兒媳婦的。要換了別的,就送給馮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