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生是劉歪子本家堂哥,長這么大他頭一次見這個堂弟如此勤快過。劉福生的婆娘,捶了捶腰,看到劉歪子趕著騾車過來,滿臉堆笑地道:“歪子兄弟,等這幾趟拉完了,騾車能借咱家使使嗎?”
“嫂子,對不住了!這騾車是我們東家的,累壞了我可賠不起!你這也收不了幾捆麥子,挑回去得了!”劉歪子跟本家的親戚關系并不好。
他爹剛死的時候,他娘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實在不容易。本家的那些人非但不幫襯著,還欺他們孤兒寡母,想霸占他們家的家產。也就是劉歪子他娘潑辣,沒讓他們給吞得骨頭都不剩!
小時候,劉福生仗著自己比劉歪子大幾歲,經常欺負他,還帶著村里的小伙伴孤立他,罵他有爹生沒爹養的野孩子,搶他的東西——劉歪子知恩更記仇!這騾馬車就是閑著落灰,他都不會借給劉福生!
林家是全村第一個完成秋收的,她把麥子拉到村口的場上攤開。這兩日天氣不錯,晾曬一天差不多就能脫粒了。
“誰讓你們在這兒曬麥子的?懂不懂規矩?這場每年都是我們家先用的!”汪曼娘雙手叉腰,沖著林微微橫鼻子瞪眼睛。
林微微態度溫和地道:“不好意思,我還真不知道有這樣的規矩。不過,你們家的麥子還沒收割完,這場空著也是空著。先借我們曬一天,明天就把場空出來!”
“不行!想用場,去找我爺爺排隊去。不過嘛,你現在去說的話,要等全村所有人的麥子都打出來,至少得十幾天以后嘍!”汪曼娘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黃氏性子軟弱,不想得罪村長家,便對自家女兒道:“小微,咱在自家院子里晾曬也是一樣的……”
怎么能一樣呢?雖說自家的院子大一些,可要把所有麥子晾曬脫粒,至少得五天時間。五天時間,得耽誤她們掙多少銀子啊!
林微微看著場上攤開的麥子,皺眉道:“娘,這場不是空著嗎?我找村長爺爺說說……”
“找誰說都沒用!不借就是不借!”汪曼娘得意地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林微微沖她撇撇嘴,道:“汪小曼,別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態。你說,要是江童生知道你這副丑惡的嘴臉,他會怎么想?”
汪曼娘臉色一變,氣急敗壞地一跺腳:“二傻子!你敢在江童生面前說我壞話,我……我就讓爺爺把你們趕出去!!”
“喲!汪小曼你好大的威風呀!我們的戶籍早在幾年前就落在了十里溝,就是縣太爺也不敢說明著把我們趕出去,還是你覺得,在這十里溝,村長爺爺比縣太爺權勢還要大?”林微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的笑容太過欠揍,汪曼娘一股怒火直沖腦門,沖口道:“當然!我爺爺……”
“住口!”老村長背著手,走了過來,沖著汪曼娘劈頭蓋臉地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準借著我的名頭,在村里作威作福、橫行霸道!我這個村長是全村人選出來的,行事要對得起全村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