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東盛見狀也不堅持,對林微微道:“林姑娘,我在緣客來定了一桌酒菜,還請姑娘和兩位兄臺不吝賞光……”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跟寧公子客氣了!”林微微答應了他的盛情。
去書店的路上,江陌寒走在記憶深處那一條條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那個掙扎在饑寒之中的自己,是那么清晰。
那年寒冬,他穿著破舊單薄的襖子,冒著風雪,敲開書店的大門,用凍得紅腫的手捧著抄好的書,換回幾十個大錢,買了倆饅頭,躲到別人的屋檐下,大口大口地吃著。
他的仇人吳波,被眾人簇擁著從緣客來出來,把他推倒在地,笑他:“這不是我們的江大才子嗎?怎么混得連乞丐都不如?哎呀,江大才子就吃這個啊,阿南,少爺我賞給你的雞腿呢?分一個給江大才子……”
羞辱的話,說了近兩刻鐘,吳波和他的狐朋狗友才大笑著離開,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掉落在地上的饅頭和沾滿恥辱的雞腿,慢慢地彎下腰,撿起了饅頭,拍拍上面的灰塵和落雪,面無表情地一口一口吃下去。而那根雞腿,卻被留在了原處,被風雪覆蓋。
生活的現實,教會了他彎腰,卻打不垮他挺直的脊梁。暫時的彎腰,是為了將來站得更高更直……
“小書生,我答應他的宴請,你不高興了?”林微微見他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要是不愿意吃他請的酒席,我請你,這總成了吧?”
“我沒有不高興,剛剛……在想別的事。你們怎么說也算是合作伙伴,請吃飯也在情理之中。”江陌寒停下腳步,看著林微微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總顧慮到我的感受。”
“不是,我有時候行事有些……離經叛道,需要有人在一旁監督提醒。別看我總抗議你管著我,其實呢,我很樂意你管著我的,否則我對自己不放心啊!”林微微嘿嘿笑著道。
江陌寒嘴角微微勾起,抬腳繼續向前走去:“你幫我當老媽子使?你就不會學著自己動動腦子?”
“動腦子多累啊!不是有你在嗎?咱倆分工合作,體力活歸我,腦力勞動歸你!”林微微拽了拽他的衣角,指著一個捏面人的,“小書生先別走,讓他給咱們捏一個唄!”
難得林微微露出孩子氣的一面,江陌寒配合地停下來,對她道:“既然如此,以后我說的話,你得聽才是!”
“聽,我肯定聽話!”林微微指著他,對捏面人的老者道,“先給他捏,捏好看點兒!”
江陌寒看著她,道:“那我說,以后遇到今天這樣的事,你萬不可再以身犯險了,你聽不聽?”
“聽!當然聽!你是為我的安危考量嘛!知道你關心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林微微嬉皮笑臉地道。
捏面人的老者,看看她,又看看江陌寒,笑著道:“這……是位姑娘吧?要不要給你捏個女裝的?”
“好啊,好啊!”林微微用力地點頭,半蹲在老漢的旁邊,看著穿文生服的小書生,在老漢粗糙的大手中漸漸成型——別說,那傲嬌的小模樣,還挺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