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不要誤會,這首詩不是我作的!”林微微趕緊把手搖得跟狂風中的楓樹葉似的。她哪會作詩啊,要是老人家興起,讓她再作一首,不露餡兒了?
老者眉頭擰了起來,失望地問道:“那此詩乃何人所作?”
林微微趕緊把鍋往旁邊甩,指了指站在她身邊的小書生。養未婚夫千日,用未婚夫一時。未婚夫是用來干嘛的?背鍋的!
老者臉上重新露出喜悅之情:“原來是小友的作品,那就難怪了!不過,老夫萬萬沒想到,小友的心境如此開闊、閑適,這首詩中有自然之妙,又富有理趣,好詩,好詩啊!”
林微微趕緊道:“這首詩,是他在林間小酌時,偶然所得,所以詩名是《飲酒》,老人家,你說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興之所至,何來草率?”老者不停地咀嚼著詩中的佳句,就好像一位老饕,遇見美食佳釀,定要細細品味一番。
林微微怕他把話題繼續停留在這首詩上,趕忙從小書生背后的背簍中,取出一壇自釀的葡萄酒,獻寶似的遞過去:“這是小書生送給你的葡萄美酒,老人家,小酌怡情,您嘗嘗……”
老者平生所好唯兩樣——一為詩畫,一為美酒!他接過酒壇,迫不及待地打開酒封,深深地吸了一口:“好酒!”
波斯來的葡萄酒,已經好多年沒喝過了,他都快忘了這酒的味道了。當年,他何等風光,桃李遍天下,門人遍九州,就連皇上都召見過他幾次,葡萄美酒便是前朝的皇帝賞賜的。往事已矣不可追,唉……
“這位便是薛老,一代名儒薛之良。”江陌寒向林微微介紹老者的來歷。林微微頓時露出敬仰的目光,哇!前朝讀書人無不想拜在他門下的大儒啊!不是傳言說……沒想到老人家還健在!
薛老擺擺手,指著山坡上的那塊荒地,笑道:“現在與你們相交的,不過是仁安鎮一位普通的農夫罷了。”
名氣太盛,也是一種負累。前朝如果不覆滅的話,倒霉的估計就是他了。你能想象朝中百官,有近一半是某一人弟子、徒孫的場面嗎?這朝廷到底是皇上的朝廷,還是他的?
所以,新朝建立之后,皇上禮賢下士,招賢納德,他依然在這北方小鎮,過著自己悠閑自在的日子。
林微微看著那片荒地上,零星長著幾根蔬菜,忍不住笑道:“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薛老哈哈笑道:“可不是嘛!不過,這年景,無論種什么,都會是稀稀拉拉,草也不會茂盛了去!”
江陌寒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你今兒詩興大發了,還是怎么的?還想讓我給你頂鍋?
林微微接收到他的秋波,趕緊閉上了嘴巴。薛老取來一套琉璃盞,把葡萄酒倒入杯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