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你看這咋辦,當初福姐她爹可是為了救咱大隊的人才讓野豬咬死的,現在她娘也病死了,家里沒啥親戚,這孩子才五歲,總不能流浪去吧?”
“這孩子本來還有個叔叔嬸嬸的,可那家男人的腿瘸了,自己還活不下去呢,也沒法再養個福姐,這不才送到隊里來。”
“我瞧見那娃兒瘦得就剩一把骨頭就難受,哎,這哪是什么福姐啊,分明就是個苦命娃子。”
李春花抹著眼淚,沒錯過村民們的動靜。
她把福姐送到隊里,裝的是無奈之舉,實際上恨的是咬牙切齒。
憑什么魏老大一家死光了,就讓他們家白白養孩子?
她自己也剛懷孕,憑什么還顧著別人的孩子?自己孩子生下來,豈不是吃的就得分出去一半。
好在她聰明,讓自家男人裝瘸腿,這樣一來,隊里總不能還讓她養那小崽子了吧。
想到這里,李春花哭的更加凄慘,“隊長,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才來求隊里的,我家里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剛懷孕,我家里的就摔斷了腿,到現在還不能下床,要不是這樣,我是怎么也不會把魏家的骨血送出去的!”
聽了這話,郭衛東愁得頭發都白了好幾根。
魏老二家的情況的確不好,可她不養孩子,誰養?總不能讓這么小的娃娃流落街頭吧。
公社正準備評選先進生產大隊,要是真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生產大隊肯定是沒指望,說不定連他這個大隊長都要挨批評。
看著大隊長的臉色,李春花就知道自己說的話起作用。
她淚流滿面,看起來可憐極了,“大隊長,我也知道您為難,可你要是再不給那丫頭另找一個去處,我就只能帶著福姐去鎮上要飯了!”
“魏老二家的,你先別著急,你先讓我好好想想,明兒一早給你答復。”郭衛東嘆了一口氣,耷拉著眉眼說。
“那我就等著了。”
達到了目的,李春花總算露出笑意,擦掉淚花,扶著肚子一搖一擺地往家走。
李春花是如償所愿了,可是郭衛東卻愁禿頭。
看著還圍在自家門口的村民們,他扯出一抹苦笑,“正好大家伙兒在這兒,都想想法子,總不能真讓李春花帶著孩子去討飯吧,要是這樣,今年的先進評選,咱們大隊肯定沒戲。”
聽了這話,村民們面面相覷。
這事兒能有什么法子,最好的法子就是找戶人家收養福姐唄!
可這年頭誰家日子都難,誰愿意再白養一個孩子?
“要我說啊,大隊長不如你把這孩子領回去得了。”
沉默許久,終于有村民開口,“畢竟你是隊長,又是咱們整個大隊家里條件最好的,福姐到了你家,至少不會餓肚子。”
這村民也是好心提議,可他的話音剛落,郭衛東身后就沖出一個拿著搟面杖的婦人,“王二麻子,你說啥,隊長咋了,隊長就得什么事兒都得往自己身上攬?你那么能耐,你咋不把娃領回家去!”
這婦人便是郭衛東的媳婦兒陳翠英,那潑辣的性子在村里是數一數二的。
此刻,她橫眉怒目地盯著說話的王二麻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臭罵,手里的搟面杖揮得跟刀槍似的,虎虎生風。
王二麻子嚇得脖子一縮,躲在人群里不敢露頭。
見狀,郭衛東面色一黑,卻也沒阻止陳翠英。
按理說,這件事兒他作為大隊長是應該管的,可是這養一個孩子不是一件小事,自家媳婦兒又是這樣一個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