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才不得不輕咳了一聲,嬴封和小兕子回頭,小兕子愕然片刻,
然后笑著站起身,伸開短短的胳膊朝李世民跑去,嘴里大喊著“父王”。
嬴封也急忙起身,然后看著李世民把小兕子抱在懷里不停地親她逗她,那模樣寶貝得不行,含嘴里都怕化了。
父女玩鬧片刻后,
李世民赫然發覺嬴封的存在,
于是放下小兕子,不太自在地咳了兩聲,吩咐宦官將她帶至甘露殿,并囑咐小兕子不可再淘氣亂跑。
小兕子頗為不舍,宦官三請四催仍不想走,眼巴巴地看著嬴封:“封哥哥,明日你還陪明達玩耍嗎?”
“明日我也在的,殿下想找我的話,隨時都可以,只不過殿下不準再淘氣甩開護衛,明白嗎?”
“嗯!明達一定聽話,就這么說定了,封哥哥不可誑我哦。”
“不會,明日我給你折更好玩的東西。”
小兕子揚了揚左手的風車和右手滿滿的幸運星,搖頭笑道:“不必了,有了這兩樣,夠明達玩耍很久了,好東西要慢慢的玩才有趣呢。”
小兕子依依不舍地被宦官帶走,嬴封這才上前向李世民行禮。
“外臣見過王上!”
李世民朝他挑眉:“封哥哥,嗯……倒是也沒有叫錯。”
嬴封說道:“外臣僭越了,公主殿下很識禮數,得此女繞膝,外臣以為堪比半天下,外臣為王上賀。”
一句夸贊,令李世民龍顏大悅,顯然這句馬屁拍到了癢處。
“半天下?這話……呵呵,說得不錯!”
李世民開懷大笑了幾聲,
隨即神色一黯,不知想起了什么煩心事,搖頭嘆息道:
“若能令她一生平安康健,寡人縱拿半壁江山換取又何妨!”
小兕子的身體非常不好,任誰第一眼見到她都會有這種感覺。
六七歲的小姑娘,又是養尊處優的公主,時時被李世民捧在手心里,
可身子卻矮矮小小,瘦得不像話,唯有小臉蛋上帶著的幾分嬰兒肥依稀有幾分小孩該有的模樣。
李世民的心病自然也來源于小兕子的身體。
看著御輦上小兕子的背影,李世民的笑容漸漸收斂。
“小兕子是觀音婢所出,生下兕子之后,觀音婢的身子就愈發不見好了,
有極重的喘疾,寡人請遍天下名醫為她診治,可還是毫無用處……
小兕子也是如此,她自出生便體弱多病,從小便是喝著湯藥長大的,
這些年沒停過,眼見她越長越大了,越發美麗伶俐了,可也只能眼見她的身子越來越差……”
“你信嗎?兕子小小年紀,竟非常懂事知禮,下面的朝臣好幾次惹得寡人大怒,每每心中殺念方興,
小兕子總會適時勸諫,
哈哈,‘勸諫’啊,這才幾歲,竟懂得勸諫了,而且她的勸諫不是撒嬌,
每句話都說得非常有道理,甚至寡人有幾次對魏徵老匹夫動了殺機,
都因她的勸諫而怒意全消,無論說話,行事,心性,都像極了觀音婢……”
“從相貌到性子,連身子都和她母后一樣柔弱多病,不同的是,
她的病比她母后更重,
寡人曾將孫思邈道長請來給她看過,孫道長也說無能為力,能活過及笄之年已是上天垂憐了……”
李世民的神情變得悲愴,還帶著幾分嘲諷而無奈的慘笑:
“寡人坐擁大唐天下,劍鋒指處,目之所及皆可納入寡人的王圖,
可是,卻偏偏挽不回兕子的性命,‘天可汗’,呵呵,連最心愛的女兒都救不了,寡人何顏負此虛名?”
看著李世民此刻悲哀蒼白的臉,嬴封沉默了。
“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
李世民目光閃動,回頭看了他一眼,贊道:“好一個‘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不愧是少年英才,出口便成章典。”
“這么說來,麗質口中能治療道傷的有緣人,就是你了?”
嬴封神色未變,說道:“只是恰好看到過相關的記載。”
李世民靜靜地望著他,良久之后,說道:“是恰好,還是別有用心,寡人全都不在意!”
“嬴封,我知道你們秦國想要什么。”
“只要能治好觀音婢和小兕子的病,這次你們想要的東西,寡人都能給你們。”
“但前提,你應該知道是什么!”
嬴封平靜道:“外臣定會盡心竭力。”
李世民聞言,頗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
“跟著過來吧,觀音婢已經做好準備了。”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