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人間商王宮,正是夜深人靜時。
“無憂…忘憂…孤對不起你們……”隱隱地,聽見后花園里帝辛正哽咽呢喃。
娰轉身向自己的分身去了,只不過寢殿里的床上,難產生出死胎的姜忘憂雙目緊閉,要不是還有眼淚可以確認她還活著,簡直安詳得像個死人。
娰皺了皺眉,盡管她也不打算讓自己的兩根頭發給天喜星的戒指生孩子,但這樣子的確太難看了些。
原本這事沒什么大不了,但娰偏手欠了些,掐指這一算……
小狐貍怕是玩得忘了本吧?
次日,姜忘憂醒過來時,臉色依舊很差。不過沒什么大不了的,她現在可是娰的本尊了。
“忘憂!”剛下了朝,帝辛就往長樂宮來了,“你醒了!”
姜無憂自盡之后,因為有姜忘憂還在宮里,姜桓楚只得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不過,東伯侯當然還是到過朝歌的,畢竟姜無憂至死也未曾被廢。
帝辛為姜無憂的慘死心存愧疚,又因事后有子干、子啟、聞仲、黃飛虎等人合力徹查知道始作俑者是尤渾,更是痛心疾首,當即對尤渾施了醢刑,又下罪己詔向東伯侯姜桓楚賠不是。
姜桓楚這下更不能再有怨懟,只是看過了姜無憂的葬禮之后,仍向姜忘憂念叨“不可瀆神”的事。
帝辛聽著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來姜忘憂身懷有孕;二來無憂新喪,沉冤得雪但人死不能復生;三嘛,這瀆神的罪名本就是姜忘憂替他受的。
恰在這時,蘇妲己獻上了鹿臺圖。要修鹿臺的明目竟然是,給姜忘憂的孩子祈福。這不,祈著祈著,孩子就祈沒了。
“大王還是去壽仙宮吧,忘憂……”
“你要趕我走?”帝辛非但沒走,反走到了床邊來,極為小心地扶著她起身,“你從前都不會彎彎繞繞的。”
“從前…忘憂從前…父親是大王最為器重的諸侯之首,姐姐是中宮王后,自然可以肆意妄為,無所忌憚。”娰說著,向帝辛懷里一靠,聲音更柔了幾分,要不是才在忘憂之境跟縈吵了一架,她才不會有這么委屈的時候,“忘憂如今只有大王了,若是因為此刻大王多在長樂宮待了片刻而使得忘憂得罪了什么人,哪天大王聽了他的話,也像對姐姐那樣對我…那……還不如大王從現在起就別再來了。”
誠然,減少人牲的主意,得罪的可不止是那些占卜出“大兇之兆”的真假道士。現如今除了人間這長樂宮的方寸之地,娰一時竟不知道還能去哪里。
如果逃回汪底,祖龍或許不會責備她什么,但就享用人牲這個修煉法門的鼻祖而言,乍知自己的孫女砸了自家飯碗,恐怕心里也得罵她幾句。
再有一件娰不知道的:人牲只有少部分是給九重天上的神的,更多的還是入了神獸三族的口。若真是減少了,那以后三族未必還有能力與九重天分庭抗禮。
“大王,過些日子,忘憂想出宮去看看。”
“你……就這么想離開王宮嗎?”
“大王不愿與忘憂一起去嗎?”
“這幾年…委屈你了。”帝辛摟著娰的肩,言語里滿是愧疚與自責,不知沉默了多久他才又開了口,“忘憂,你可后悔?”
“什么?”
“王叔娶妻時…你送了一支箭作賀禮……”
娰看著帝辛的眼睛,讀不太懂他的情緒,只隱約覺著這眼神與文曲星君之前某個時候的很像,卻記不起是什么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