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鄧氏聽孫子說好戶帖那頭已經辦好了的事,估摸著也差不多了,見時間還早,便去作坊讓張胡瓜請個假,到宋秋那里借一下騾車,趕著往鎮上去一趟。
張胡瓜聽了,也沒耽擱,立時就照做往鎮上趕去了。
至于張老豆心里的小心思,得意的想著分家到時候他老舅也會在會幫他做主的事,老鄧氏表示,哼,她壓根就沒打算去知會張老豆他老舅。
因為早些,她根本就不待見他老舅,這么多年不往他家去了,讓她請他來做見證不可能。
再說了,她也沒打算要給老二分張家什么東西,張家有啥好分的攏共加起來都沒幾兩銀子的,還欠著外賬呢。
哦,就這青磚大瓦房氣派,她兒子也不稀罕啊李家也是青磚瓦房
所以,請不請張老豆他老舅來,不重要,又不分張家東西。
明兒只請大友叔和村長以及村里幾個人一起來做個見證就成了。
說出去她也硬氣,不怕
老鄧氏深知雖然張老豆不能動彈不能說,但明兒分家也有一場硬仗要打,所以需得好好的養精蓄銳,留著精神明兒好用。
所以吩咐過了張胡瓜去了,就準備進屋去好好歇息個午覺的。
她如今早就不跟張老豆睡一張床的,那人成天長在那床上,她也嫌棄。
便在里屋旁邊的小耳房單獨鋪了個小床睡。
要進耳房,還得先進了里屋。
老鄧氏一進去,就聽到張老豆直打噴嚏,再看人,臉頰通紅,雙眼迷糊,登時嚇了一跳。
哎呀,這是著涼了
她趕緊去把后窗半扇給關嚴實了,再摸張老豆的額頭,是有些發燙來著。
不由嘆了口氣,想著也是,這風寒可不得了,要是這燒過去了,今晚給沒了,那她兒子分家不就給耽擱了
這么多年了,孫子戶帖都弄到手了,可不能差在這一著。
老鄧氏咬咬牙,也顧不得歇午覺,把火盆端進來,放到床前烘著,麻溜的出門采草藥去了。
張老豆聽著人嘀咕著要去采草藥,想著從前喝過的那一碗碗苦得要人命的黑湯汁,這眼神就清明了起來。
他是有些發熱,但并不難受,他覺得沒有什么大礙。
后窗開著,他知道,所以他是故意掙扎得把被子弄掉些的。
這賤人,給他下耗子藥,別以為她成天給他換洗衣物,把飯送到床前喂,他就會感動的原諒她的
哼
張老豆眼神一瞬間的狠厲,落到近在床邊的火盆上,眼底仿佛燒起了火光來。
他等的就是這個火盆啊
深呼一口氣,在腦子里回想過無數遍的動作,就是這一刻了
張老豆破釜沉舟一般,用力一掙扎,把身上的被子滑了下去,正好有一大半落到了火盆上。
頓時,火舌子一卷,燒著了被角。
張老豆豁出去了,不怕死一般,挺著身體整個人往床下一滾,帶落另一半的被子,正好鋪向了桌腳,被角就挨著桌腳。
落在火盆里的這頭被子噼里啪啦的燃起來,很快蔓延過去,一路燒到了那頭,整個被子都燃起來,火苗飄著,然后就舔著了桌腳。
那有些年頭很是干燥的桌子腿很快就燒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