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沖還準備有專業的人來處理,這一聽倒也光棍,干脆自己上算了。還以為匈奴常年騎馬武斗,對治療骨折頗有經驗,結果是大失所望,他便借了一所氈帳,將骨折的傷者都搬了進去,升起火盆,燒過小刀,切開傷口,將淤血放出,敷上致麻的草藥,而后將骨折處接上,包上兩層柳樹皮,再用帛布纏好。
只是這卻只能治骨折而已,脊柱脫落對陳沖來說實在是束手無策。他既沒有經驗,也不知道手法,這種情況的手術無異于殺人,但不救治恐怕也活不過兩月,陳沖糾結再三,最后還是痛苦地決定放棄治療,只能給他多敷上草藥以顯示自己已盡力了而已。
等他再走出氈帳,已經是接近兩個時辰后的事情了,陳沖如實將情況告知石桑,石桑神色淡然得接受了這個結果,并向陳沖致謝:“太守大人不僅愿意為我羯族鳴不平之音,又愿意紆尊降貴救治小胡族人,小胡何德何能呢?”隨即將結果也告知傷者的家屬,治好的羯人家屬對著他連連磕頭致謝,剩下一個婦女待在帳篷前無言哭泣。
陳沖看到這股景象,忍不住對石桑嘆道:“我也只是與你我一樣的人罷了,我比你們可能懂得多一些,但你們也有我所沒有的品質,說實話,我很欽佩你們。而我作為一郡太守,治下竟然能出現如此禍端,這也是我之失職。”
這話說得非常稀奇,石桑忍不住笑道:“小胡在西河放牧三十四年,歷任九任西河太守,大人您是第一位這么說的。”
“哦”陳沖一邊用熱水洗手一邊問道:“其余太守是怎么說的?”
“我都沒見過他們,怎么可能知道諸位大人怎么說呢?”石桑露出苦笑的神態來,他忽而向陳沖行禮,懇求道:“太守大人,石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太守大人應允。”
陳沖忙將他扶起,嘆道:“石兄弟是哪里話,只要是我能做的事情,陳沖都在所不辭。”
石桑抬起頭,陳沖從他棕色的眼眸中,看到燃燒著名為憧憬的火焰,他問道:“石桑曾聽大且渠說,太守大人是大漢最有學問的人,石桑邊地蠻夷,未曾休沐文化,但一片向善之心可見,太守今夜可能在此留宿,與我一談京師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