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行至云中郡,三十來名索頭部的騎士覺得他言行格格不入,便將他攔在白渠水南岸,打聽他的來歷,畢斯便如實交代說,他是匈奴當戶王的使者,前來向鮮卑單于求援。
這些騎士一開始還只當是玩笑,但聽聞他越說越詳細,這些騎士都認真起來,眼神中帶著興奮的火焰,首領對他說:“如你所說,當戶王正是匈奴的驕子,而我們魁頭單于是天神行走人間的化身,想必以他的智慧,定然會幫助你們,你沒來過漠北,想必走了不少彎路吧,跟著我走,我帶你去見我們單于!”
于是他們給畢斯換上更高的白鬃馬,快馬加鞭,從云中東行,過鹽澤、強陰而至平城。一入平城,便見山勢從草原驟然騰起,北邊有白登山、雙山、二朗山,南邊有桓山、太白山、六棱山,只是在此地還是時斷時續,仿佛曠野中伸出幾根指節,將平城握在掌心。
畢斯只在王帳外等了約半個時辰,便有人請他入帳,等他等引導打開帳幕后,里面的景象令他不由氣息一滯:王帳內滿滿當當兩排分坐著二十來人,全幅武裝渾身甲胄,顯然都是鮮卑族中的大人。
而帳中有一正一副兩個坐席,坐在正中的那人四十來歲,面帶青色,眼神飽含旺盛的精力,他頭戴金頂,身披狐絨披風,左手持一把小刀,右手把著銀盤,將盤中的鹿肉切割成片,如此情形,令畢斯立刻知曉他的身份,這定是鮮卑單于。
鮮卑單于用鮮卑話與他言語,問他可有物件作為使者的憑依,他便獻出事先帶上的金刀,魁頭放下鹿肉,從侍從手中接過金刀,在手中把玩著,面孔上緩緩露出微笑,他便開始問當戶起事的情形、時日、以及匈奴單于的反應。
畢斯一一照答,等到聽聞匈奴單于已經先敗下一陣,損失過萬軍隊,不止是鮮卑單于面露喜色,連鮮卑諸帥也不禁開始議論起來。鮮卑單于便對他說:“你先退出去,等我與眾帥商量一番,再喚你進來。”
等畢斯出去,魁頭問眾帥說:“去載我聽聞于夫羅繼任單于,知其才疏志短,又心胸狹隘,定然會催逼內亂。如今匈奴果然內生大亂,我覺得這正是我鮮卑等待已久的拓土良機,不知你們如何想?”
宿六斤黑跶贊同說:“單于所言正是!天神保佑我鮮卑,先大勝劉備,如今于夫羅又毀藩籬,正是我輩用武之時。但在屬下看來,不如假意許諾使者,先等偽王率軍先去征討那個什么當戶,我等趁定襄邊防空虛,定能一戰而下全郡!”
眾人對此都非常贊同,唯有拓跋鄰反對,他出來說:“如若單于當真想擴疆定土,而非掠勝則走,則萬萬不可。”
步度根坐在魁頭一側,他問道:“拓跋大人有何高見?”
拓跋鄰對此事分析說:“我軍若要攻克定襄,則不可能速勝,匈奴部眾稀缺,但定襄諸城皆在深山,我軍仰面攻城,必然要耗時匪淺。但當戶出身微寒,難以服眾,縱然一時得勢,也難以與于夫羅長久對抗,一旦于夫羅平滅叛軍,以十數萬眾回攻定襄,我部縱然不敗,也只能撤軍而已。”
步度根又問:“那依你所見,我等應該如何行事?”
拓跋鄰稍稍停頓,整理思路再獻策說:“必須立刻出軍,聲援當戶,如若于夫羅出軍救援定襄,則當戶便可令為禍匈奴三郡,于夫羅如此情形于我作戰,軍心難穩,則必然失利!如若于夫羅還是出軍平叛為先,則單于正有充足時間攻克定襄諸城。望單于深思!”
步度根頷首贊同,對兄長說:“單于,我贊同拓跋大人的計策。”
魁頭敲擊手中的金刀,對坐下眾帥說道:“你們都聽到了,那便開始準備吧。”隨后又對侍從說:“把那個使者叫來,說我要告訴他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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