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并不氣餒,從懷中掏出信件,上前遞給朱儁,朱儁邊看徐庶邊解說道:“小子豈敢危言聳聽?如今大將軍一意驅趕黃門常侍,卻妄想留有余地,無血成功。卻不知如今天下因其猶豫,各自生事。
便在這數日之間,三河之內,各地郡守縣令自稱奉大將軍之命,捉拿誅殺常侍親族,剖腹斫頭,劫財辱眷,只留下一片白地,等常侍聽聞消息,將要如何為之?必不會自縛宮前,引首待斬罷!到那時常侍率宮省禁軍與大將軍廝殺京畿,又有各路英豪在四方虎視眈眈,如何不成彌天大禍?!還望朱公思之慎之。”
朱儁看完信件,面色逐漸晦暗,他將信件橫置桌案,對徐庶再次說:“我不過是一區區校尉,麾下不過千數,官秩不過兩千石,既不受大將軍重用,也不受太后青睞,庭堅如何指望我改變朝局?”
徐庶先是搖首,而后拱手向前,對朱儁急切說道:“朱公如何妄自菲薄?朱公雖是校尉,卻是城門校尉,雒陽南北城門守衛,均由朱公掌控,況且朱公身為前車騎,軍中多有舊部,朝中也知曉朱公品德,可謂人和遍于朝野,只要朱公愿意,定能救國家于水火!”
朱儁沉默少許,問徐庶道:“該當何為?”
聽聞此問,徐庶大喜過望,朗聲說道:“如今大將軍身居顯陽苑,常侍乞活求饒,往往往來城門,朱公只需設下埋伏,待常侍經過城門,一舉擒獲,誅殺于大眾之前。常侍一死,宮省禁軍群龍無首,朱公正可進而領之。宦官一死,大將軍既失兵諫之名,便難以行兵諫之實,到那時朱公自入宮中,向太后請旨遣散四方軍士,大將軍如何違命?如此一來,大禍便消弭于無形了。”
聽徐庶說完,朱儁起身望梁,良久無語,終于又對徐庶說:“如此施為,無詔調兵,又與謀反何異?”徐庶一愣,還未來得及反駁,朱儁繼續說道:“聲名于我不過浮云,但我舉事若成,又如何以忠孝治軍?”
這位征戰數十載的漢朝名將對徐庶感慨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我身為國家將領,只應聽從朝廷命令。我理解庭堅,但我告訴你,小子,若是軍中將士人人都這般不須調令便體恤愛國,有一顆拳拳報國之心,這才是社稷取滅之道,如今社稷尚安,我絕不能如此做。”
徐庶聞言默然,朱儁留他在府中住了一宿,次日,徐庶便牽了馬回并州復命。
雨水仍在下著,一路泥濘,徐庶走得很不好受,他心中不禁想:朱公如此想,難道董公、丁公、橋公也會這般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