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亦是時,某觀陳留王,處亂沉靜有大氣,才思捷敏若飄鴻,先帝生前亦屬意于陳留王,唯何進何苗亂政,方才令天子繼位。順逆有命,既知邪弊,便當改邪歸正。依某看來,為漢室四百年江山計,當令天子讓位于陳留王,諸位以為如何?”
還未等其余人言語,袁紹當即起身,對董卓怒喝道:“董公出此言論,是當眾卿無德嗎?起初天子繼位,亦是百官推舉,天子如今年少,有何錯失?竟橫遭廢位。董公違禮任情,廢嫡立庶,恐不怕遭天下非議嗎?!”
董卓亦是勃然大怒,他當即拔出案間佩劍,削落袁紹案角,又刃指袁紹之面說:“豎子膽敢如此與我說話!真以董卓為婦人嗎?!當今天下之事,豈不在我?我欲為之,誰敢不從!”
袁紹嘿然出聲,拔出佩刀亦砍落董卓酒盞,橫刀于眾人之前,眾官見他對董卓冷笑道:“天下健者,豈惟董公!”袁紹說罷,扔掉腰間銀印青綬,踹翻身前桌案,伴隨著印綬與酒具的哐當聲,他淋著秋雨就此遠去,雨中傳來他的歌聲: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從之梁父艱,側身東望涕沾翰。美人贈我金錯刀,何以報之英瓊瑤。路遠莫致倚逍遙,何為懷憂心煩勞。
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從之湘水深,側身南望涕沾襟。美人贈我琴瑯玕,何以報之雙玉盤。路遠莫致倚惆悵,何為懷憂心煩傷。
我所思兮在漢陽。欲往從之隴阪長,側身西望涕沾裳。美人贈我貂襜褕,何以報之明月珠。路遠莫致倚踟躕,何為懷憂心煩紆。
我所思兮在雁門。欲往從之雪雰雰,側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贈我錦繡段,何以報之青玉案。路遠莫致倚增嘆,何為懷憂心煩惋。”
袁紹所唱乃是張衡所作的《四愁詩》,歌意惆悵但歌聲狂放,袁紹以所思四方,而指雒陽無道,輕蔑之意展露無疑,但他聲名聞于四海,宮中禁軍也素來對他敬畏,顯陽苑中竟無一人阻攔,看他就這樣在雨中狂歌,漫步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