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瓊枝一時心亂,除了喊冤實在想不出該怎么辯解,正支支吾吾時,轉頭卻看到秦德威狠狠瞪著自己。
忽得福至心靈,小寡婦立刻低頭抹眼淚,還超水平發揮抽泣了幾聲。
這樣就對了,秦德威滿意的點點頭,這才與馮縣丞說:“小的也是此事狀師,還是由小的代為回話。”
“你說!”馮縣丞也覺得肯定有問題,必定是有人欺負可憐的小寡婦。
秦德威斜著眼看著楊家叔公楊奇,輕飄飄的說:“該審問的是聚寶門分店東家,與顧娘子有何干系?”
包括正在看熱鬧的楊奇在內,所有人都迷糊了那么一瞬間,這句話什么意思?聚寶門分店的東家不就是顧娘子嗎?
然后才有聰明人突然反應了過來,就在一刻鐘前,顧娘子和楊家打官司時,聚寶門分店似乎已經被判給了楊家...
只有兩捕快和丁掌柜不明所以,上個案子時他們還不在。兩捕快不停的與值堂皂役眼神交流,這啥情況?
馮縣丞懵逼了好一會兒,自己那判詞就是照著秦德威念叨寫的!
當時看著完全沒毛病,原告被告雙方皆無意見,所以原樣采用了。誰也沒想到,聚寶門分店歸屬問題,還埋著這樣一個坑!
楊奇臉色都變了,急忙對馮縣丞說:“聚寶門分店先前的問題,要去找先前的東家,與現在何干!”
道理是這個道理,馮縣丞立刻醒悟過來,拍案喝道:“你不要僥幸推脫干系!”
秦德威嘆口氣,如果丁掌柜不反水,他就能直接把顧娘子和出事的聚寶門分店切割了。
沒想到丁掌柜反水了,指定了顧娘子這個人,出事的就是顧娘子本人而不是店鋪,切割不切割沒多大意義了。
他又對馮縣丞說:“小的想跟您討論一個關系到智商的邏輯問題。”
然后他指著低頭抽泣的小寡婦,沉聲道:“二老爺想想看,顧娘子之前過的是什么日子?可謂是朝不保夕,終日以淚洗面啊!
那個時候,她都不知道家產將來會歸誰,各家店鋪也許會留在自己手里,也許第二天就會被人搶走!”
在場每人都有個發自靈魂的疑問,這又怎么了?和案子有何關系?
秦德威憤怒的說:“二老爺再想想,顧娘子自己都不知道這聚寶門鹽店將來是屬于誰的,她還敢在店里公然賣私鹽?
她還敢將把柄留在店里?還敢等著鹽店換主后,自己賣私鹽線索被新東家發現?”
馮縣丞立刻若有所悟,沒錯,只有傻子才會把自己的犯罪事實故意留給別人。
秦德威越發的憤怒了,“所以小的才說,這根本不是一個應該審理的案子,這就是一個智商問題!”
“混賬!”馮縣丞突然被帶動得大怒,拍著公案也不知道罵誰。
見坐堂二老爺突然發了威,堂上堂下面面相覷。
秦德威暗暗得意,他已經深深領悟到了狀師的精髓。
人治社會就這樣,甭管什么有罪推定啊,什么無罪推定啊,什么程序正義啊,只要能挑起主審官的情緒,那就案子就成功了。
古裝劇里那些探案判案情節,也只能是影視劇而已,穿越者真要學著影視劇混衙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毫無存在感的值堂書辦從桌案上抬起頭,憂慮的看了幾眼秦德威。
少年,你這是在玩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