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逢元看完,下意識就去看落款,又是個很眼熟的署名——小學生戲作,王憐卿代書。
王逢元猛然抬頭,指著某小廝喝道:“原來你是小學生!”
第一次出現在王憐卿身邊可能是個偶然,第二次就絕對不是偶然了!那王憐卿也不是個傻子,沒道理三番兩次的陪著個小廝。
秦德威沒理王公子,只對王美人說著話:“爽不爽?”
被忽悠著舉起毛筆,連續在墻上寫了三百多個大字的王憐卿只覺雙臂如灌鉛,根本抬不起來,想打人也打不動了。
她往人群里看了看,“可惜馮師姐消失了,沒看到。”
王逢元又叫道:“藏頭露尾之輩,不敢報上姓名么!”
秦德威憑欄而立,眼望遠山,淡淡地說:“在下性好隱逸,厭惡浮囂,并非孜孜求名之人。”
王逢元又一次大怒了,你這是想說誰孜孜求名?說誰招搖浮囂?
你踏馬的不為求名,寫了一墻壁的詩,讓別人無路可走,圖的是什么?
王公子別的沒有,就是朋友多!當即就有人站了出來聲援王公子。
只見一個胖書生說:“此詩說穿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只不過效仿唐人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故技而已!
《春江花月夜》疊了十幾個江和月字,你疊了芳字,僅此而已,水平差的多了,更談不上創意,只是王公子不屑為之!”
但王逢元很生氣,你死胖子踏馬的能不能不要提《春江花月夜》,豈不是提醒了別人,把這首和《春江花月夜》相提并論了嗎!
心累,這屆朋友還是不行,考慮再換一批。
秦德威仰天大笑:“我道縣學生員有多么出色,原來鼎鼎大名的王吉山也不過如此!
論起小子此作,確實有前人的源流脈絡可尋,但卻不是《春江花月夜》!
虧得爾等以六朝派為宗,卻看不出此詩源流在哪里,王吉山啊王吉山,你真令在下失望至極!”
王公子不知第幾次大怒,剛才的評論都是死胖子說的,你踏馬的全往我頭上扣?
秦德威搖搖頭:“本想還跟爾等談詩論詞,現在看爾等這學養,還是算了。”
語畢,秦德威晃晃悠悠的穿過人群,揮揮袖子下了樓。
方才秦德威那幾句自評,段位有點高,大多數人都沒聽懂。脈絡源流到底是哪里,為啥又能諷刺王逢元這種六朝派詩人不識貨?
眾人正抓耳撓腮求知若渴時,有人大笑三聲道:“論及此詩源流,此乃齊梁體變種爾!”
便見此人站了出來,對著周圍拱拱手道:“在下松江府生員何良俊,只是初至南京,人生地不熟...”
王逢元木然的站在人群外,看了看百無一用豬隊友,又看了看何良俊。
別人家大作、豬隊友、閱讀理解...恍惚間,感覺宛如昨日重現。
何良俊又與人敲定了明日南市樓街的招待,這才開始解說:“本人最近恰好專攻《文選》研究六朝,所以才略有所得。
此詩源流脈絡,應該是致敬六朝蕭繹的《春日》,就是春還春節美,春日春風過這首,疊的是春字。而墻上這首,疊的是芳字。
從風格特征來看,更像是效仿六朝齊梁體,而不是春江花月夜。所以原作者才會感慨,六朝派詩人竟然不識此詩源流,實在是諷刺之極...
這位小學生才力超群,絕非常人也!我們是費盡心思搞創作,而他可能只是無聊之余的炫技而已。”
徐居云無語,魏國公想要的就是話題度,這種胡里花哨的炫技東西,話題度不就有了?
又看了看王逢元王公子,想幫也幫不上了。不是我軍無能,奈何敵軍太強。
對了,楹聯只有半個,原作人卻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