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收起了地契,答應說:“我知道了,既然曾先生如此鄭重拜托,那我就盡力而為。”
這時腦子突然冒出個念頭,既然自己有門路縣試通,那要不要再收上十個八個請托?每家收上一百兩,然后給知縣八十兩,自己凈賺二十巨款......
不過這念頭剛冒出個苗頭,就趕緊掐掉了,
一個兩個人情也就罷了,怎能真當成生財門路?定性嚴重了,這就是科舉舞弊窩案,就算不被查,私底下傳開后也影響自己士林聲譽!
在衙門浸染太久了果然有壞處,如此利欲熏心、膽大妄為的想法居然都能冒出來,無數風光一時的人物都是因為這樣不知收斂而滅亡的。
“但在下還是要說一句,功名之路就是一關一關的賭博。”秦德威好心告誡說:“即便我保令弟過了縣試,但之后仍是難關重重。”
很多聰明的人覺得自己算無遺策,可一旦出現意外或者失敗,抗壓性反而不如蠢人。
徐妙璇回應說:“如果文事實在不行,舍弟跟著曾先生也能學學兵事。再等身體長成后練練騎射,便可去考武學,那邊競爭就小多了。”
秦德威嘆服,這徐妙璇真是思慮周密、布置詳盡,把她弟弟未來的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就連曾先生的未來,也能看得明明白白。
想到這里,秦德威忽然想聽聽,自己的未來在別人眼里,又是怎么樣的。便很期待的問道:“那在你看來,我將來成就如何?”
徐妙璇倒是不介意說出自己想法:“秦兄弟混跡于衙門,關節總能通到,縣試府試必定不是難事。
至于院試,南直提學官三年一換,三年又三年,總能等到個賞識秦兄弟的大宗師,所以最終考取秀才也不成問題。”
聽起來還算不錯,秦德威見對方突然不說話了,就催著問:“然后呢?”
徐妙璇并不想浪費口水說一堆沒用的,只想來一句“然后就沒有然后”就完了。但還是那句話,有求于秦德威啊。
所以只能高情商的說:“然后大致有兩種猜測,第一個是依仗功名在身,又憑借本地勢力,連接民間與官衙,包攬租稅和訴訟,或者壟斷行市,成為金陵豪紳。
第二個是,杜絕民間俗事,專心文藝之道,這個秦兄弟也挺拿手的,成為金陵文壇名家,文征明那樣的人物。”
秦德威很不滿,這是內涵誰呢?當誰不知道啊,鼎鼎大名的文征明好像九次鄉試不中......
“就這?難道就不能兩榜出身,打馬御街,運籌廟堂或者執掌封疆?”秦德威說出了自己對未來的規劃。
徐妙璇久久無語,然后就道:“可是曾先生說,您是個比知縣還忙的大忙人,連破題都沒開始練呢。”
真·比知縣還忙·秦德威的面子有點掛不住:“曾先生跟你說這干什么!”
徐妙璇的表情很糾結,無奈地說:“因為曾先生拜托我,教導你這一年。”
這句話真把秦德威驚到了,曾先生有多看不上自己啊,他親自帶著那個誰跑了,卻把自己扔給一個少女來教導!
還沒等秦德威抗議出聲,徐妙璇忽然又掏出個銀手鐲,丟出一響更大的炸雷:“你娘也同意了,讓我從嚴督導約束,有秦家祖傳手鐲為證,見物如見母親。”
才自由了一天的小老爺秦德威瞠目結舌,只覺天昏地暗。這些大人們到底怎么想的?諾大一個南京城,難道就容不下一個自由的身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