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園水面廣闊,是與外面河道相通的,但樓船太大,還是開不進來......眾人只能閑庭信步出了北門,樓船就停在河道邊上。
還留在東園里的文人們,只能望著這撥人的背影興嘆了,同一個雅集,兩種世界。
雖然說這邊的作品會有專人送到那邊去看,但這邊園子里都是韓二娘之類,而那邊樓船上都是名花榜......
還有人憤憤的想,又是哪個名流如此不要面皮,連未成年子弟都帶上了?這個可惡的世道,拼才華真是不如拼爹拼師父!
樓船真的是樓船,高達三層的那種,底艙工具間,上下兩層飲宴作樂。
自然而然的,老先生老前輩們去了上層,年輕小輩在下層。先入了座,然后美人們會逐漸上來敬酒并互動入席,這也是個雅致有序的過程。
不然若是美人們先等著,大佬們一窩蜂進來后跟搶食似的,場面就太難看了。
秦德威站在甲板上略加思索,就爬樓梯去了上層。
不是他趨炎附勢喜歡和大佬混臉熟,主要是跟小年輕們實在沒什么可聊的,大家又不熟,社恐尷尬!
登入上層,秦小學生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應該往哪里湊!
南都大司馬王廷相、南學祭酒湛若水、南直提學官聞人詮和老撲街文征明正在欄桿邊,組成了一個小圈子,一邊賞河景一邊閑聊著什么。
雖然不太明白這幾個人為什么會湊一起,但還用猶豫嗎?
文征明瞥見小少年逐漸接近的身影,戲謔著問道:“小朋友不在下面安心呆住,怎得上來了?你看這上層可有三十歲以下的人物?”
秦德威對著王廷相拱了拱手:“大司馬方才所言,欲以縣中事務想詢,小子待命而已。”
王廷相:“......”
踏馬的每次都要賴上老夫?剛才只是看在馮恩面子上,為把你留下來,隨便找了個借口而已!
南學湛祭酒一語點破了小少年的心思,笑道:“小子自下而上,欲求索青云之路乎?小小年紀跑這里說什么官話?拿出點誠意來。”
秦德威恭恭敬敬的答道:“小子我就算有青云之志,也不敢求大司成您啊,我又不是文待詔。”
冷不丁就遭遇背刺的文征明登時愕然,其余人卻哈哈大笑,這小學生說話有趣。
國子監監生除了恩蔭之外的一大來源,就是選拔考不中舉人的老秀才為歲貢生,入國子監讀書走個過場,然后取得做官的出身資格。
嚴格意義上說,七年前文征明也是按這個制度來的。
秦德威對著國子監祭酒說“我又不是文待詔”,顯然是又是個文人梗,內涵文征明九次鄉試不中,無奈以歲貢生身份入朝的。
同時也是說自己志向遠大,不想混國子監讀書,當然就不敢求國子監祭酒了,又隱隱有內涵國子監祭酒毫無卵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