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是不了解這些人的心態。”拿了案首的秦德威心情正好,也不知是賣弄還是想點撥:“去年那姓江的為什么敢如此肆無忌憚?一來是自恃府衙,有上下級壓制,當然不怕縣衙的人;
二來他老子應天府尹必定是府試主考官,我這種要走功名之路的,府試又必定要去考的,所以他以為能捏住我的前程,自然就對我毫無顧忌了。”
后來雖然經我用計,那江二名聲大壞成了笑柄,顧老盟主也賠上了園子給我。但并沒有觸及他父親權力的根本,一樣可以在府試中把我刷下去。”
柳月有點懷疑的說:“奴家也想起來了,那江二根本沒有找小老爺道過歉!但府衙老爺會跟著胡鬧?”
秦德威很有把握地說:“正因為兒子出了那么大一個丑,結果府尹什么都沒做,人人都知道江二爺干了件壞事,府尹卻什么表示都沒有,所以才不合常理。
再想想去年兩個縣爭著修繕這處忠烈故居的時候,以及修建褒忠詞時,府衙為何按兵不動?按道理說,都在應天府地盤上,兩縣相爭時,上司府衙最適合出面。”
柳月還在懵懂不明時,徐妙璇卻恍然大悟,已經跟上了秦德威的思路:“沒錯,由府衙出面修繕,對江二而言還有兩個好處。
一是能幫著府尹公子江二挽回口碑,讓世人看到江二知錯就改,不失為好漢。
二是能表達出和解善意,與秦兄弟互相給個臺階下,畢竟他們有錯在先。而秦兄弟也是要臉面的人,又不可能委曲求全的主動找他們和解。”
秦德威點頭道:“是啊,如此好一個機會,府衙卻不聞不問,這又說明了什么?江二是個莽撞無能的紈绔,但他爹府尹肯定是個多年老官僚啊。
所以只能說明,江二那邊沒有以和為貴的心思,必定還在記恨著,連門面功夫都不屑于做,京兆尹老爺肯定是縱容自家兒子啊。
你們說,這事是不是還沒完?他們怎么可能不在府試中做手腳?
在我看來,他們一年多來無所作為,很有可能就是為了讓我失去戒心,然后在府試這樣關鍵時刻一擊致命。
比如說,在府試中給我安上一個舞弊的罪名,那就直接毀了我的功名進取之路了,這比什么報復都強烈。”
秦德威如此多疑不是沒有根據的,想想莫名其妙被舞弊的唐伯虎......
雖然府試舞弊性質沒那么嚴重,但被罰個十年八年不許入場,那也是損失慘重,關鍵是名聲壞了,一輩子上限就封死了。
反正秦德威的心態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柳月輕叫了一聲:“那可如何是好?”
“也沒什么,江二他爹又不可能當一輩子府尹,大不了今年府試不去考了,我這歲數等得起!”秦德威不以為意的說,“但能爭取時,總要爭取一下的。”
柳月不知想起了什么,十分氣惱:“明明是那江二犯錯在先,只是幸賴小老爺機智,沒有讓他得逞而已,還有臉來繼續報復!還講不講理了,憑的什么!”
秦德威嘆道:“就憑他父親是正三品京兆尹啊,大概覺得區區一個草民,最多是稍微有點名氣的草民,不與他們配講理吧。
他可以犯錯,但咱也得順著,咱要跟他講理,他反而覺得是受到了侮辱。這樣人的心態,不外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