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秦德威這個本地人帶路,三人一起沿著秦淮河向西走。
只見沿河兩岸遍布亭臺樓榭,可謂是十里珠簾,畫舫在河上穿梭往來,管弦簫鼓隱隱入耳。
無論河邊露臺,還是舫舟席間,坐著不少紅紅綠綠的美人,大大方方的也不怕被人觀看,一路走過來賞心悅目。
至于美人身旁還有男人......誰走在這里時會去注意男人啊!
曾先生和小李一邊看,一邊搖頭,真是世風日下,這樣的六朝金粉放浪奢靡氣象,竟然出現在我煌煌大明國都,還緊挨著神圣的學宮和貢院!
秦德威介紹說:“眼下這時候,秦淮河房最貴,臨近貢院的河房,從東水關到武定橋這段,一個月租金八兩起步,非富家子弟住不起啊!”
說著說著秦德威又嘆口氣,仿佛很遺憾的樣子:“可惜這些水景河房都是私家修建的。”
“最有錢的富家子弟,也不見得住這里吧?”小李突然說,“到秦淮舊院,包下一處滿意地方,住幾個月備考,紅袖添香夜讀書,那比只住河房花費更多。”
秦德威啞然失笑,看不出來,小李洞主挺悶騷。
又走了一會兒,過了武定橋就到太白樓。秦德威又問了問門口店家伙計,居然已經沒有空余席位了。
在這考試大年,江南江北十四郡讀書人齊聚于秦淮河,尤其大戶有錢人比例很高,免不了呼朋喚友宴飲聚會。
太白樓這種位于秦淮河武定橋的知名酒樓,不提前預定哪還能有空余席位?江東小霸王的面子也不好用!
秦德威在門口轉了幾圈,也無可奈何,對曾、李二人說:“要么換個地方,要么等一等?”
正說著話,秦德威突然發現,太白樓門外似乎有個人刻意背對著自己。
剛才自己門里門外的轉了幾圈觀察情況,但這個人讓自己看到的永遠是背影,而且這個背影看起來極其眼熟。
秦德威狐疑的繞了個圈子,朝著那人走過去,但那人居然也自然而然的調整著角度,始終背向他。
最后秦德威一直走到了那人身邊,使勁探頭終于看到了此人的側臉,驚喜的叫了一聲:“這不是王朋友嗎!今日真是湊了巧,太白樓前得遇王朋友啊!”
南京傳統文壇后起之秀、老盟主關門弟子、金陵三俊之一的兒子、準名士、府學生員王逢元翻了翻白眼,這踏馬的什么鬼日子,出門前應該看看黃歷!
本來正讓王憐卿打聽青溪社這幫人的動向,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今天就遇到了王朋友!
與王逢元同站在一起的還有兩人,都很年輕,一個看起來十七八,一個二十幾歲。
這兩人見王逢元突然臉色大變,像雨像霧又像風的,都十分莫名其妙。再看看新出現的小少年,這青梅竹馬的年紀歲數......這英氣勃發的相貌......頓時又恍然大悟!
“在下今日沒空與你糾纏!”王逢元簡單粗暴的御敵于國門之外。
秦德威看了看其他人,嘆口氣道:“吉山啊,你又換了一批朋友?每次見到你,身邊的朋友都不一樣啊。”
“住口!你別過來!”王逢元警告說:“今日是我們本地舉子與幾位姑蘇同道聚飲然后會文,你一個小學生,不要胡鬧!”
“那可真是巧了!”秦德威對著曾先生和李洞主招了招手,然后又對王逢元說:“在下這邊也有兩位揚州舉子,若江東、江南、江北三大府舉子會文,豈不是美談!”
王逢元瞪著秦德威,你們說來參加就參加?我跟你有這么熟嗎?這是熟人聚會,你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硬來湊什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