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存義“哈哈”的仰天大笑,笑而不語。他才不會傻得明說出來,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秦德威也冷笑道:“在下是縣案首,任是誰在這里,也敢說一聲必定應該過府試。
但江朋友卻語焉不詳,不敢包準,看來是肯定過不了府試?但凡有異常,其實就是不公!”
在江存義旁邊作陪的馮雙雙這時候開了口,貌似打圓場說:“秦小兄弟是個才子,義二爺不要為難他了,讓他給奴家寫個詩詞,然后義二爺您也消消氣,然后再說話。”
她很知道,無論秦德威如何表現,但府試肯定是不會過的。但眼下這場面上,秦德威詞鋒太厲害,江二公子有點抵不住,所以就出面幫著緩和一下。
而且眾所周知,小學生迄今為止,給美人寫的詩詞都是送王憐卿的,能從王憐卿那里挖點墻角也是賺了。
江存義故作豪爽的說:“既然美人發了話,那就請秦小哥兒為美人作首詩詞,反正這也是你最擅長的。我就當是賠罪了!”
“在下這里確實有首極合適的。”秦德威露出莫名的笑容,然后開口吟道:“金粉東南十五州,萬重恩怨屬名流。”
敏感的人只聽這開頭兩句,就已經感受到了濃濃的嘲諷味道,以及抑郁不平之氣。
然后只見小學生抬手指著江存義吟出了下面一句:“高第狎客操全算”,又指向馮雙雙,繼續吟道:“團扇才人踞上游!”
如果剛才還是暗諷,那么現在就是指向性非常強的明嘲了!
“混賬東西!”江存義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秦德威又收回了手指頭,負手而立,繼續吟道:“避席畏聞文字獄,著書都為稻粱謀!”
文字獄,眾人結合當前情況,自然而然的就理解到府試上面去了。
府試想把縣案首刷掉,肯定會從字里行間挑出些錯處,這比喻為文字獄也勉強過得去。
江存義大喝道:“你住口!”
秦德威快速把最后兩句吐了出來:“田橫五百人安在,難道歸來盡列侯?”
然后又解讀了一句:“在下并非只為自己而鳴,乃是對所有遭遇不公之人而鳴!”
眾人只覺得此詩韻味悠長,隱喻很多,精妙非常。
似乎是吐槽當下,又是縱穿青史,似乎是控訴詩家自身處境,又像是古往今來廣大不得意讀書人的共鳴。
還是那句話,這踏馬的就不像是一個十三歲小學生所能作出來的!
而且如果某些權貴因為這首詩真的遷怒小學生,那豈不真成了文字獄?
這詩要傳開,名聲上可就不好了,江存義有點急了,怒斥道:“秦德威!你膽敢在此小題大做!若覺府試有不公,大可投書朝廷,自有公論!”
秦德威反駁道:“科舉不公,如何就是小題大做!”
江存義也還擊說:“什么科舉不公,聽起來簡直笑話!只區區一個府試而已,家父京兆尹乃朝廷所命,全權操持府試,取舍自有章法,容不得你這考生說三道四!”
他說出來了,他說出來了,他終于把他那個當應天府尹的爹說出來了!
秦德威突然平靜下來,淡淡的說:“誰在說府試了?聽說京兆尹是默認的直隸鄉試提調官,府試都疑似不公的人,何以提調鄉試啊?人心如何服氣啊?”
靜默看了半天的王逢元突然產生幻覺,臥了個槽,小學生瞬間露出了真正的獠牙!其實這小學生扯了半天,就是逼江二公子自己說出他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