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嚴嵩做官一直很幽怨,很有仕途不順、顧影自憐的小資氣質。但卻沒想到,同鄉夏言近一兩年間突然崛起,然后又發力讓他躍過了三品門檻。
就是原本沒野心的人,現在到了這個位置,野心也會膨脹起來了。更別說嚴嵩自小就是神童,內心本來就有很多不服。
嚴嵩搖搖頭,把一些雜念暫時甩出去,又對兒子說:“但你講的這些,與秦德威又有什么關系?難道那秦德威攔著你了不成?”
嚴大公子對父親沒有什么可隱瞞的:“當然有關系!兒子我仔細考察過,在這樣紙醉金迷、人人都放開手腳花錢的大都會里,放貸是賺錢最快、又最輕省的法門!
父親你在南京也許就幾年,沒有時間經營太長久的生意,放貸最為合適了!
而且去年縣衙將本地放貸團伙都清洗了一遍,現在都沒什么人做這方面的生意,正是個入場的絕佳時機!”
聽到這里嚴嵩還是沒聽出來和秦德威有什么關系,不過他對兒子很有耐心,又示意繼續說。
“做這種事情,必定需要錢莊來匯聚資財,并且作為遮掩我們的幌子,但現在江寧縣開不起新錢莊!
就是那源豐號錢莊去年擴股之后,據說只本錢就有一萬五千兩以上,能操控賬面資金可能高達三萬。
更別說錢業公會名存實亡,其他錢莊都看源豐號的眼色。所以說在江寧縣地面上,錢業這個行當已經沒有多余空間讓后來者加入了。”
嚴嵩一直以為自家兒子是瞎胡鬧,或者是斗氣。聽到這里才漸漸認真起來,從這些思考可以看出,自己兒子很可能是要動真格。
“另外去年秦德威為了打擊徽人錢莊,殺得動靜很大,街頭巷尾都議論說是滅門小學生,那些放貸團伙被橫掃了一遍。
影響到現在還存在,那放貸團伙殘余的人至今也沒敢重操舊業,如果打擊秦德威,只怕沒多少人敢跟我們干放貸的事情啊。”
嚴嵩暫時沒管嚴世蕃怎么看待秦德威,反而盤問起其他細節問題:“你想做這么大,本錢從哪里來?”
嚴世蕃胸有成竹的說:“咱們江西也有江右商幫,他們在南京一直被徽人壓著。這半月我也見了些人,可以從他們那里借個幾千兩出來。”
嚴嵩又問:“人手呢?你一個外來戶,如何抓得住本地的人?而且很多事情,你總不可能親自著手吧?”
嚴世蕃依然很有辦法:“一是讓府衙捕廳抓一批街頭棍徒,然后收編了他們。二是前年南城兵馬司被清洗了,但底層弓手和差役大多還在南京,可以收編一批過來,這些人相對應該可靠。”
嚴嵩反復思量了片刻,感到自家兒子說的這些完全具備可行性。
南京城里都說那小學生是半神童半妖童,自家兒子也不差啊,無非就是比小學生大了四五歲而已。
試試也無妨,反正都是自家兒子出面,讓年輕人斗去吧,自己就置身事外等待結果吧。
如果秦德威被自家兒子收拾了,自己再出面做個好人保他的命就是,那也能交代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