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公子覺察到了申知縣的不滿,又安撫了幾句:“不要緊,我們的所作所為這都是堂堂正正的陽謀,只要你還是知縣,這些權力就屬于你,不怕鬼蜮伎倆!”
及到次日,太陽照常升起,應天府府尹嚴嵩施施然來到公堂。
在這種太平時節,一位京兆尹的工作還是很輕省的,因為大部分實務工作都由下面縣衙做了,府衙工作內容大都是匯總和考核。
而且應天府這樣的京府又不像其他省的各府,上面還有布政使、按察使、巡撫、巡按等婆婆,應天府只需要直接向朝廷負責就行。
一杯春茶在手,嚴府尹開始考慮公務結束后,約幾個南京部院的同僚聯絡聯絡感情。
咚!咚!咚!咚!咚!突然一陣鼓聲傳來,打斷了嚴嵩的思路。
嚴嵩皺了皺眉頭,就大門口那登聞鼓,不是風吹日曬的擺設嗎?不是幾年都響不了一次嗎?怎么自己就天天能聽到?
有個差役連滾帶爬的進來,對嚴府尹稟報道:“大老爺!縣學生員秦德威又來告狀了!”
嚴嵩:“......”
這秦德威把府衙當成什么地方了?知不知道什么叫過分?
越想越煩惱,嚴府尹忍不住就拍案對吏役們喝問道:“昨天那鼓已經被敲破了,誰這么勤快把鼓修好的?發到江北草場當差去!”
秦德威大步走進來,行禮道:“縣學生員秦德威見過京兆尹,這次擊鼓,特為狀告江寧知縣枉法!”
嚴嵩揉著額頭問:“他又怎么你了?”
秦德威便告狀說:“昨日申知縣先是毫無道理的奪了在下叔父差事,又下令毀去前代成規,蓄意打壓與在下關聯的錢莊!”
這簡直是無理取鬧!嚴府尹很惱火的喝道:“這都是知縣權責所在,哪能談得上枉法?
再說知縣如何執政,又與你何干?你一個區區生員,還妄想操持縣政不成!”
看著嚴府尹要發火,秦德威毫不在意,振振有詞的說:“可是昨日申知縣已經開始審理在下反告縣民項金斗的案子!
在下身為原告,偏偏同日被知縣如此刻意針對,這必定是偏袒被告,利用職權對在下這個原告進行打擊報復!
申知縣行事如此明目張膽毫無顧忌,不是枉法又是什么!難道在下這個原告就活該被蓄意打壓嗎!”
嚴府尹:“......”
在都市傳聞中,小學生不但是南京城第一詩人,據說還是第一刀筆狀師啊,只是如今顧忌生員身份輕易不出手罷了。
去年前任知縣馮恩快被都察院弄進監牢時,小學生只靠著狀師身份就力挽狂瀾,硬生生在公堂上把馮恩撈了出來。
秦德威長嘆一聲,非常誠懇厚道寬容坦率的說:“在下并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迫不得已之下,只來府衙上告啊,府衙縣衙畢竟是上下一家。
不然在下早就拿著狀紙,去城東北南京都察院上告了,就是多走幾步路的事情,但那樣就太難看了。
在下這份用心良苦,也請京兆尹多多諒解啊!京兆尹?京兆尹?您怎么不說話?”
嚴府尹聽著秦德威在公案前嗶嗶嗶,只感頭痛欲裂,他知道秦德威很難纏,但踏馬的也想不到如此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