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這最后一首詩,讓李開先突然就被破防了?
一方面原因是,前面有不斷的情緒積累,到了臨界點就爆發了,秦德威的話實在太損了。
另一方面原因是,這首詩政治隱喻太擊中要害了。“終南捷徑”和“宰相衙”兩個詞,只要能懂的都會懂。
秦德威前面那些話還都在文學領域范圍內,基本仍限于文壇之爭。
但最后這首詩不但黑了八才子的文壇作為,還開始揭李開先的政治老底了,哪能再聽秦德威繼續黑下去?
卻說秦德威急忙一個閃現,就往人群里躲,被怒火沖昏頭的李開先還要追打。
正在此刻,突然有個三十來歲的御史站到前面,將秦德威護在身后。
然后又見此人指著李開先大喝道:“住手!你膽敢在都察院行兇打人,簡直目無法紀!真當吾輩風憲都是擺設嗎!”
秦德威聽此人聲音,似乎就是剛才那個不怕事的御史。
不由得暗暗感動,無論世道如何,總歸還是有好人的。
李開先沖動之下敢打小學生,卻沒膽量在都察院里打監察御史,只能清醒過來停住了手。
砰!負責主審的左僉都御史蘭大人臉色也不甚好看,重重的砸了下公案,怒喝道:“夠了!”
這是朝廷,又不是黑社會,就算想黑白顛倒,也要講究一個明面上的敘事邏輯。
哪怕是皇上想殺人,也不能不找理由直接開刀!
這么多眼睛看著,秦德威已經用實力公開證明了,如果只是文人吵架,他只可能被打,不可能打人。
所以沒法按照李開先的陳述去判決,不然的話,弄不好明天就有一批奏疏彈劾自己枉法。
最后蘭僉憲只能公正公開的一錘定音:“維持刑部原判!退堂!”
李開先顧不上秦德威了,匆匆就往外走。
而秦德威則不著急走,找到那位出面護住自己的御史,感激說:“多謝閣下援手之恩!”
那不怕事的御史爽朗的笑了笑:“不必謝!我乃江都人,去歲與令尊同榜登科。”
原來如此!秦德威秒懂,竟然是曾后爹的同縣加同年,果然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以這年頭的習俗,大家都在外做官的話,有同縣加同年這種關系,基本上就是老鐵了,除非秉性脾氣極度不投緣的。
所以什么多余的都不用說了,秦德威直接叫世叔就行了。
然后秦德威跟著這位世叔去公房里喝茶閑談,得知這位世叔姓桑名喬,去年與父親一起北上趕考,連自己親媽都見過。
就是這位世叔的名字讓秦德威恍惚了一下,倒不是說此人有多么出名。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位桑喬桑大人未來應該有一項小小的歷史成就——大明朝第一位彈劾嚴嵩的大臣,就是四年后的事情。
那會兒嚴嵩連內閣都還沒入,才剛當了半年禮部尚書,在朝中口碑還行。
也不知道當時這位桑世叔哪來的目光如炬,竟能發現嚴嵩是奸臣的,果真是個不怕事的人。
結局大概就是幾年后被嚴嵩找了個機會,發配九江充軍,一直在戍所老死。
就當秦德威與桑世叔喝茶閑談,以及共進晚餐的時候,審案結果就飛速的傳開了。
其實這件案子雖然很小,說白了無非就是兩人口角打架的治安問題,但關注這次審案的人真不少,也不乏高級別大佬。
那些站在院子里看熱鬧的御史們,就有一些是替大佬們來看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