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回了武功胡同,想起秦德威那反派一樣的邪門嘴臉,還是覺得心驚肉跳的。
不多時,同住的許谷也回來了,陳鳳就對許谷問道:“石城啊,京師這地界,真的如此可怕?”
許谷只覺莫名其妙的,“有什么可怕的?”
這許谷與陳鳳不同,是嘉靖十年中的舉,然后已經來過一次京師考試。
算上這次,他兩次到京師,也沒感到什么可怕的,真不懂陳鳳說的什么意思。
陳鳳想了想,許谷不是外人,秦德威也沒說不讓許谷知道名單的事情,就把今天經歷說了一遍。
然后又說:“怎么到了京師,秦板橋就變成這模樣了?無緣無故的就說干掉名單上的人,且不說有沒有做人的底線,只說言論也太夸張了,我聽著就怕。”
許谷不以為然的說:“他只是信口說大話而已,你聽聽就行了,何必往心里去!或許這叫入鄉隨俗,京師這邊很多人都這么說話。”
陳鳳第一次來京城,疑惑的問道:“入鄉隨俗?京師本地人都這樣?”
許谷耐心解釋說:“我并不是說本地人,京師這邊的人不全是本地的,從各地來的都很多。
在京的官員,求學的士子,經商的商人,服役滯留的工匠,大量聚集在京師,不知怎得就在京師形成這樣浮夸風氣了。
比如說每到開春時,為了穿新,就是沒錢也要賣了冬衣換身春季新衣,只為人前表面光鮮。”
陳鳳慢慢也就理解了,秦德威那樣的說話口吻就是一種浮夸方式?
他們趕考舉子剛到京城這段時間,主要有兩個任務,一是去禮部報名。
二是拜訪走動所有可能會用上的關系,沒準機會就在哪個關系里了。
去禮部報名不用細說,都是程序化的事情。
而拜訪走動這樣的事情,大多數時間也只能各自走動各自的,畢竟每個人的人際關系都不一樣。
秦德威在京城需要拜訪的人并不算多,除了張學士之外,也就吏部天官夏師傅和刑部大司寇王廷相了。
分別先派人去投了拜帖,約定好登門日期。然后就按著日子,先去拜訪夏天官了。
如今夏府大門外的車轎更多了,甚至造成了交通擁堵的現象。
大致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到了年底時候,各種拜訪走動本來就比平時更多。
第二,明年開春就是會試,因為運河原因,十一月初正是南方舉子抵京的高峰期。
而江西又是科舉超級大省,來找夏師傅這個江西扛把子的人肯定數不勝數。
秦德威在門外大致掃了一眼,就能得知,如今夏師傅比當禮部尚書時權勢更盛。
在門房投進帖子后,沒有立即得到回話,秦德威也就只能等候了。
從早晨一直等到了中午,還是沒有被請進去,在門外頂著寒風的秦德威就有點不爽了。
作為著名詩人、南直隸鄉試五經魁,秦板橋感覺很久沒有被這樣被慢待過了。
不是他秦德威驕傲自大,太把自己當回事。他就想問問,你夏師傅是不是忘了,這個吏部天官怎么來的?
就算你本人暫時忙碌無暇接見,那你府上的清客幫閑呢?先請進去喝杯熱茶很難么?
史料中說的真沒錯,這夏師傅果然在志得意滿時就容易飄飄然,最后敗給后來居上的嚴嵩。
在府中,到了下午時候,夏言又送走了一批來自老家江西的士子。